最终,招引来吕遇一瞥的只是那古怪的弦音,他将目光短暂地停留于芝岚之身刻,而芝岚则在这瞬息之间下足了功夫,尽力卖弄着风骚,酥软着身骨,引得旁余看客涎水连连,可那吕遇却仅是冷哼一声,当即不屑地将眸光收回。
至此,芝岚的心底彻底腾涌起被辱没的震怒,这是一种难言的玷辱,就宛若褪下衣裳,也没人稀罕瞧上一眼似的。
她不得不怀疑起易之行的险恶居心,眼下这无疑是一不近女色的君主,易之行却仍想以自身美色相诱,这摆明着不就是成心刁难自己吗!
及天的盛怒滚滚而至,芝岚的脸色很是难看。
“哈哈哈!”
高位上,一阵冗长的笑音彻底撕扯开方才还一直弥散其间的沉闷与窘迫,自打天子下诺之后,莫宏峰便遂心地重归自己的席位当中,然而天子却久久不见笑颜。莫汐茹本以为自家爹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天子,如今闻见他的笑音,莫汐茹才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只是她左顾右盼,却仍不见什么能引得身侧人发笑的根源。
她自是不知,因为宴厅过大,宴宾冗多,此回于殷臣以及那群小邦君主面前的奏演暂且不同,自此,莫汐茹也没法注意到那旁的芝岚正在明显的窘迫里弹拨,而一直留心于她的易之行却分明能目睹到那旁隐秘的‘精彩’。至少于天子而言,在这等并不愉快的时辰,能目击芝岚遭遇吕遇冷待的光景,天子的心底竟尤为快意不止,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抚慰。
“陛下,是何物引得您发笑?”
言辞既出,易之行连忙敛去脸孔上不可控的笑意,一抹仓皇就此染上眉间。
“朕……朕只是想到过往一件乐事罢了,便……便也禁不住发笑……没什么,根本没什么……”
“哦?那是什么乐事?竟能引得陛下您回想时仍能笑出声来?可否……可否也同臣妾道上一道?臣妾……亦想感知与陛下同样的欢愉……”
莫汐茹柔声央求着,无意间却也流露出内心对易之行的情愫,幸亏今时的易之行是个木头脑袋,倒也听不出这其中隐含的真情,反而将一缕眸光不自然地瞥向下头的芝岚之身,瞧着芝岚那被吕国主冷遇的窘怒模样,易之行竟禁忍不住内心的快意,再度惹起一阵讥诮。
“陛下?”
莫汐茹更乃一头雾水了,瞧着心底郎君的笑颜,她自是满心欢喜,可不知为何,她竟从这副美好的笑面里探查出某些近乎于奸黠的意蕴,总之是染带着不善,好似那欢愉的根源亦非什么善举。
“陛下?”
莫汐茹莫名悚惶起来,再这般思衬下去,她怕是要将天子联想成一个恶人了,便也大着胆子再度唤了一声,耽溺于无情奚落着芝岚窘态的易之行终算是回过了神来。
“抱歉,温妃,朕实乃觉得那件事过于逗趣,此番乃是朕失态了。”
话毕,唇畔那抹嘲弄的余韵亦被他从速敛起。
“那陛下,您究竟心悦于何事?可否让臣妾亦同乐一番呢?”
“这……这……温妃,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足为道……不足为道啊,朕道出来,你兴许还会奚落朕呢。来来来!今日是月夕,不尝些月团怎么成!宫里头的御厨们皆是老手艺了,朕相信温妃你定会喜这口味的。”
说着天子便将眼下那盘精巧的月团移至莫汐茹之前,然而眸光却仍时不时眺向那旁的光景,关乎于芝岚的种种怒容,依然是天子心底抹不去的开怀。
“吕国主,来,尝尝殷宫里头的月团吧,今日是月夕,不吃月团怎么成?”
实在默契之极,芝岚同易之行所道的言辞几乎如出一辙,今时不满于处处被吕遇冷待的她竟径直来至此人身前,欲图博君一笑。
许是心有灵犀吧,芝岚好似狠切感受到上头袭来的讥诮与奚落,那分明是天子袭来的眸光,而她可不想在易之行面前败下阵来。就算吕遇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哪怕天子存心刁难才将这棘手之君交由自己措置,芝岚亦绝对要将此人拿下,让上头那位天子瞧清楚了自己的本事。
不知为何,今时的芝岚迫切急于在天子面前证明自己。
“不食!”
出乎意料,又似乎是意料当中,吕国主的冷冽分毫未减,反而还在芝岚凑近时浓郁了三分,他将眼下的月团一把推开,大大小小的精巧糕点洒至芝岚满脚,却也彻底点燃了芝岚埋存心底已久的盛怒。
“哈哈哈!也有你被冷遇的时候!”
瞥见此番光景,上头人再扬笑意,其身侧的莫汐茹却如堕云雾,愈发不解天子的古怪脾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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