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衣裳,像是施舍般地丢在她的身上。
“伤风败俗!穿上!”
那件耷拉在女子身躯的衣裳不多时便被其淌下的血色浸染,然而芝岚却毫无理会眼前人的意愿,仍默然低着首,紧咬牙关妄图捱过身上袭来的苦痛。
“朕叫你穿上你未听闻吗?朕平生最为厌弃的便是你这等不知检点的女子!你当真以为受到韦国丞相的庇护,朕便不能将你如何吗?你要时刻谨记,这里是皇宫,不是让你卖弄风骚的娇衣馆!”
浑然不知芝岚今刻疼痛的易之行一把将女子低垂着的下巴狠劲抬起,而一张惨白到毫无人色的可怖脸孔却霎时浮现其眼帘。
天子确乎在此刻骇了一跳,瞳孔震颤须臾,却又于俯仰间被一抹凶险的意蕴所取代。
但见他松了手,女子的脑袋便又无力地猛然垂落,就连这垂落的态势亦叫芝岚倍感疾苦。
“哼,看来,不必朕亲自动手了。”
芝岚的弱态正中男子下怀,易之行称心遂意地归返案旁,继续览阅起奏折来。
他本想叫芝岚在诬害自己的悔意中被伤病万般熬煎地凄凉死去,反正其从逃出到至死皆与自己无关,就算到时韦国丞相非要追究责任,殷国朝堂自也足有理由概不负责。然而芝岚就算濒死也无法讨个安宁,那声声似欲呕出肝肺的剧烈咳音不断叩击着天子耳畔,勤于政务的易之行久久含颦,眉头蹿上一股势不可挡的愠恚。
下一刻,只见他当即放下手中紫毫,继而径直疾走向兵器高阁旁,取下一支利刃,凌厉拔出,无法容忍芝岚聒噪的他终亦按捺不住想叫眼前人尽早归西的恶念。
不料,利刃方抵至芝岚的咽喉,门外便传来了韦国丞相的骜桀嗓音。
“不知殷国国君可在否?”
此言一出,易之行的眉宇登时染上几抹不耐。
“韦国丞相,还望您能谨遵殷国律法,我国天子的寝宫绝非寻常人等擅闯之地。”
“我是寻常人等吗?让开!你个下作奴才以为攀上了国君便能对本丞相趾高气扬吗!”
“万万不可!此乃天子寝宫,非您擅闯之地,倘使您违逆律法,便休怪在下无礼了。”
“滚开!本丞相要寻那小美人儿!谁人也拦阻不了!”
显然,此时外头正招惹来一出混乱,燕祺与韦国丞相陷入胶着的局面,偶时可闻推搡与拔刃之音。
里头的易之行颇不甘心地将手中的利刃移了开,倘使一刃刺下总归血迹难掩,他可不想再被门外这老头儿闹腾了,更不想这些时日对韦国的隐忍仅因一女子功亏一篑。
方欲再起咳嗽的芝岚猛地被天子捂住了嘴,而口中的血色却也就此将易之行的手掌心染红。
下一刻,正当芝岚方止咳嗽,身躯却被易之行当即打横抱起,男子草率地将她丢入榻上,旋即将床帘拉下。
床帘之中,易之行曾狠戾捏住女子的下巴相威胁。
“朕告诉你,无论如何你要是敢发出一丝声音来,朕便叫你死无全尸!”
只顾着狠言厉语的天子殊不知此时的芝岚早已陷入神思恍惚的境地,根本闻不见眼前人的喧嚷。实在没法知晓,既如此,芝岚为何还能蓄意挑衅般地在男子的威胁过后立即发出响彻云际的咳嗽音,这分明是在同天子的心意抗衡。
易之行含颦,旋即忙不迭地捂住她的口,恰于此时,韦国丞相竟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
“韦国丞相!”
燕祺高呼,意欲提醒里头人,然一脚踢开韦国护卫的他瞬时赶入寝宫之内时,眼下竟空无一人,燕祺的神容便也打此恢复了镇定。
“你们的国君呢?”
“陛下如今不在此处,还望韦国丞相先行归去,否则待会陛下瞧见您擅闯寝宫,在下实乃无法交代,想必您也不想在旁人的宫殿平白招惹祸端吧?”
此言一出,燕祺得到的仅是老头儿一记蔑视般地横眼,只见他冷哼一声,旋即毫无所忌地大踏步入了寝宫的内间,便也是天子的安寝之处。
燕祺连忙追赶上去,可没成想这小老头儿竟是个手脚利索的,俯仰的功夫便来至里间,面朝床榻。
“怎的?韦国丞相非扰了朕安寝才肯罢休吗?”
此时,仅有一帘之阁的榻内陡时响起了易之行再无温和意的嗓音。
一闻此音,老头儿于摇头晃脑间抚了抚自己那不安分的虬髯,足有些自鸣得意地答道:“哼!不将殷国国君逼到绝境,您又怎肯轻易理会我呢?我知晓,您并不欢迎我,可我偏告诉您,管那女子乃否殷国罪徒,只要我看上,那美娇娘必是我的囊中物,府邸妾了!”
老头儿的口气好生叫内里的易之行不悦,身处榻上的他紧捂住女子的嘴巴,对韦国丞相的杀意已然从他对芝岚的狠劲儿中窥见一二。
实在恭喜,天子对老头儿的厌弃本还同对芝岚的憎恶持平着,今刻终叫这老头儿一马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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