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三年，十月初七。

    交河城已经被围困五个多月。

    乌云遮住星月，交河城里静悄悄的。

    突然通传兵离开垛口，快速奔跑，急促脚步声打碎夜的宁静，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让人听着心慌：

    “全体戒备，南城刀兵！”

    通传兵一边跑一边喊，听得越来越清楚，还没等他跑进王府，陈牧已大踏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抖掉肩头大氅，从张嘎手中接过长杆陌刀。

    这时又听到其它城门通传兵跑了过来，同时看到曹圣、赵琎、马遵、张邯等人纷纷来到作战大厅。

    陈牧抖了抖手中刀：“我去南城，赵琎去东城，马遵去西城，张邯去北城。曹圣坐镇王府，调度大局。”

    曹圣显得有些紧张：“还是牧王亲自坐镇才好。”

    陈牧摆手道：“我去南门看一眼，看完我就回来了。”

    “哦哦，那就好。”

    守城，只保留五千骑兵机动作战，其余部队登城，或等在城下准备轮换、运送物资，救治伤员。

    此时瘸子守在南城门头，架着大炮已经开火，轰隆隆巨响连成片，炮筒喷出长长的火蛇，把迎面而来的敌人打得粉碎。

    敌军十几个人一组，扛着云梯来到城下，众人发力，把带滚轮的云梯向上推。

    炮口转向云梯，将来云梯打碎。

    同时，密集的箭矢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只听得城内外惨叫连连。

    梁军的反击很有效果，可此时，天上却飞来无数火流星。

    阿兰朵在城外几个月没闲着，学会了汉人制造投石车，把火雷点燃发射到城内。无数火流星落地，发出轰轰的响声，民房被砸塌，城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过这一连串的火流星攻击并没有让阿兰朵满意，他还在纳闷，交河城里为什么没有燃烧起来。他哪里知道此时交河城的房子全是土坯房，连房顶都没有。全城居民区也找不到几块木头。

    别说居民区，就连牧王府的棚顶都被拆掉拿去烧火了。

    这时总督粮官赵琎一喜，对旁人说：“你们都说我储备木材不足，现在看来，反而是好事。”

    陈牧登上城头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敌军扛着无数云梯冲了过来，五个月的时间，敌军准备了大量的云梯，仿佛是想把整个城墙都搭满云梯。

    几万人的攻城大战打响，阿兰朵终于忍不住了。

    梁军虽少，但居高临下作战，占据地利优势，同时占据武器铠甲上的优势，几乎能把人数上的劣势扯平，这种状况下孰胜孰败全凭作战意志。

    “把火油都给我拿上来！”

    张有田站在望楼上喊：“火雷，还有火雷，都别留着了。给我烧！”

    冲天大火沿着交河城边熊熊升起，烈火中有滚动的人影、狰狞的脸、惨痛的哀嚎。

    由于云梯太多，根本防不住，敌人从烈火中冲了上来。

    身上着火的匈戾人高举刀枪，凶残如兽。敌军的重弩箭矢也开始射击。

    看来阿兰朵是疯了，连他的人一起射。杀伤之狠辣，让人震惊。仅仅一个多时辰的战斗，双方最少阵亡两千余人，伤号根本无法统计。

    城内外箭矢齐发，匈戾人冲火而来的“凶兽”们被射得东倒西歪，偶尔有漏网之鱼，被长矛手合力推下城墙，落到马道之上形成一个蠕动的火团。马道上等待轮换的士兵举起手中武器，将那火团砍得支离破碎。梁军士兵对匈戾人的恨，早已深入骨髓，逮住机会便是肆意发泄。

    敌军持续进攻，城头上爆发出连片喊杀声和武器碰撞声，声音震天，气势逼人，让人心跳加速，气息仿佛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杀两个人就好了！”

    陈牧自语一句，冲上城头，只觉得烈火烤得脸庞刺痛，冲到人群之中，抢到前头，轮起手中刀，连连劈砍，只见一颗火人头颅滚下城去。

    “陈牧！这里不用你！”

    瘸子突然哈哈大笑：“匈戾人完了！我保证南城没有问题！你赶紧回去集结骑兵，准备反杀出去，这一战必杀阿兰朵！”

    “瘸子，你别大意！”陈牧喊：“我去其他城头看一看。”

    南城门有河北名将霍宏勋镇守，陈牧最为放心，看完南城门，直奔东城而去。

    负责东城防守的是神策第三骑兵师，当然守城作战基本用不到马匹，那些马匹早已被调到城中心。神策第三师副将典效忠站在城头指挥。看到这一幕，让陈牧突然想起很多过去的事。当年酒泉西城门上，就是这位二愣子都尉，带领第三营挡住敌军十几次冲锋。那时候，敌我双方的兵都很少，可每次战斗都是生死较量。

    东城门没有用那么多火油火雷，也没有大炮，所以这边看起来战况更加焦灼，不过神策军将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守城近身搏斗当中，占据明显优势。粗略估计一下，此时伤亡比例最起码在一比三。

    这时陈牧放了心，只是在城下喊了几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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