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宇的头发向脑后一甩,傲然地道:
“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
田大闹从一个窑工弟兄手里一把抓过钢枪,用枪口对着陈向宇,又问了一句:
“我操,你他妈的是什么人?”
陈向宇冷冷一笑:
“我是什么人,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不是公司总经理!”
“那你快说,总经理现在在哪里?”
陈向宇火了:
“我再重复一遍!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我们要找李士诚那狗东西算账!”
“李总经理的办公间在楼上,你们自己找去!”
“他跑了!”
陈向宇英俊的脸膛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两手一摊,洋人似的耸了耸肩:
“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和你们一样,是大华公司雇来的嘛!”
陈向宇口气缓和了些,径自在一把蒙着猪皮的靠背椅上坐下了,同时,也招呼田大闹他们坐下:
“工友们,先坐下、坐下!不要这样剑拔弩张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大家都要冷静一些,克制一些,对不对?”
田大闹和那四五个随从的弟兄被陈向宇临危不乱的气概吸引住了——从闯进这座大楼起,他们见到的都是惊慌不安的面孔,听到的都是语无伦次的话语,像陈向宇这么镇静自如、从容应付的可以说是惟一的一个。
他们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了——这一次,是随从的那帮弟兄们先坐下的,田大闹没坐,他觉着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坐下,有点别扭,有点不对劲。
“坐呀,兄弟,坐下谈嘛!”陈向宇竟走到他面前,将两只有力的手亲切地压在他肩头上,随即又将一个打开了的银烟盒递到他面前。他不知怎的,竟伸手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又黑又粗的雪茄,点上了火。
四下看看,几个弟兄也在那里抽烟,他才颇有一点心安理得。
这时,那个陈向宇镇定自如地说话了,说得通情达理,使田大闹不能不信服。
“工友们,你们刚才问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叫陈向宇,是大华公司协理,在李士诚先生未回到这里之前,我可以代表大华公司讲话。首先须声明的是,我充分理解诸位的心情,理解诸位的行动——包括把这座公事大楼围住,都是可以理解的嘛!假如倒换一下位置,我是你们,我也要提防公司方面不负责任,携资潜逃嘛!”
田大闹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位西装笔挺的代表公司的年轻人,何以这么懂得大伙儿的心情?他的面部表情十分真挚,决不是装出来的。
田大闹认真地听了下去。
“工友们,我要痛心地告诉你们,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这场灾难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情况比我们最初估计的要严重得多!但是,我们也要冷静地、通情达理地想一想:这灾难,并不是大华公司人为造成的,就像刮风下雨一样,大华公司是无法预测的!在这场灾难中,你们付出了鲜血,大华公司也毁掉了价值几十万元的矿井设备,从心里讲,谁也不愿碰上这种倒霉的事!”
田大闹憋不住插嘴问道:
“我操!出事的时候,李士诚在干什么?”
“李总经理这几天一直不在家,公司准备开拓二号新井,向上海银行团筹借了一笔款子,他和赵德震、王天俊一起到上海去了。”
“真的?”
“我不骗你们!”陈向宇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正视它!我可以代表大华公司向大家交个底:公司决不会因为这一灾难而倒闭,公司有能力向此次灾难的受害者及其家属支付足够的赔偿及抚恤费用。在这一点上,希望大家相信我,相信大华公司!我更希望诸位能劝说包围大楼的工友们停止粗暴的、破坏性的行动,不要上一些人的当,以至酿发流血骚乱!”
一个聪明的工友发现了破绽,直言不讳地道:
“李士诚和那个姓赵的都不在,你说的话算数么?!你用什么来保证?”
陈向宇想都没想,立即回答:
“**!关于这一灾难的严重情况,我已责成电报间向省府实业厅,向宁阳县知事公署,宁阳镇守使署发了数份急电,恳请**方面出面处理。诸位信不过我,信不过大华公司,总还要相信**吧!”
这话不无道理,那工友无话可说了。
“那么,陈先生,我们还有一事要请教。”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工友开了口。
“请讲。”
“你刚才说了,你陈先生可以代表公司,我们想问问你:从昨夜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陈先生你都代表公司干了些什么?除了等待**方面的救援与公断之外,你还采取了什么措施?”络腮胡子面色阴沉,两只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两颊高耸的颧骨像涂了一层油彩似的,亮亮的。他嘴角上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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