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从他意识到以后,筑钰就一直逃避着,直到在乌斯藏国时,他恳求雅姐去宫内解救唐三清时,才真正暴露出来。
在离开乌斯藏国的这段路上,他一直怀疑着自己,他的选择是对的吗?
唐三清值得他的信任吗?值得他放弃了二十多的梦想和坚持吗?
他始终怀疑着,自己对唐三清产生的特殊的情感都是源于命运之手,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羁绊,而是因为唐三藏和净坛使者之间的羁绊。
看似筑钰是三人中最温柔最温润的人,其实他才是最难走进内心的人,最难看透他的内心。
在他们还未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之前,唐三清绝对不能出事……
在一片青青草地中,唐三清看着小黑兔食欲很好地吃着青草,自己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这时,忽然风里带来了沙子的味道,有些熟悉。
唐三清一回头,果然发现沙栎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漆黑修长的身影很是醒目。
她站起身,对着他大声喊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人变小后,声音也跟着变小起来,她只能用比平时大好几倍的声音喊着。
沙栎看出她的吃力,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我来了有一会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怕你不想见我……”沙栎黑色的面具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动,看的唐三清心里痒痒的。
一旁正在吃草的小黑兔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危险,便接着低下头吃东西。
此时的砂栎乖乖地看着她,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生怕自己再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会再一次面临抛弃。
唐三清的心里有些内疚,砂栎的内心本就脆弱,这次的不辞而别是自己太过分了,自己的做法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对,对不起,砂栎,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打架,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同伴和家人,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可是你们都不听我讲的话……”
砂栎低头看着站在石头上的小小的人儿,发丝凌乱,衣服上也有许多灰尘,脸色煞白,低着头揪着手指向自己道歉。
他心中某个角落变得柔软起来,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贪心起来,从单方面的付出,变成渴望双向的付出与回报。
“好,我不打了。”砂栎这样回答着。
如果唐三清不想让他动手,他就不会动手,唐三清不想让他离开,他就不会离开……
唐三清顿时开心起来,这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还多了另一个小伙伴小黑。
正当砂栎要将唐三清带走时,一旁吃草的小黑突然生气地冲过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宠物被他人夺走了而十分愤怒。
“等等,把小黑也带着,是它今天一直在保护我,还救了我……”
砂栎听话地把小黑兔也放在肩头,二人加上一只小黑兔,便打算回去和孙圣寅,筑钰集合……
再一次踏上前往东部黄海之滨的道路上,四人加上一只兔子,虽然有些小磕小碰的摩擦,但是谁也不会说擅自离开这个小队的话了。
为了维系着三人之间的平衡,唐三清仔细地想了想,打算充当着说客的角色。
第一天在砂栎的肩上,有耐心地先讲了许多笑话,在慢慢顺其自然地把话题引导其他人的身上,向他灌输着所有的同伴都是家人的理念,包括突然出现的小黑兔。
虽然,结果不大理想,但是唐三清并不放弃。
第二天在孙圣寅的肩上,唐三清主动地帮他捏捏肩,梳梳凌乱的头发,孙圣寅是个很好哄的人。他心情一变好后,她便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砂栎以前的经历十分坎坷,作为同伴要相互体谅,相互有爱,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结果,一提起砂栎,孙圣寅就绷着脸,好在没有发脾气。
第三天在筑钰的肩上,爬上他的肩膀的时候,唐三清有些犹豫,但没想到筑钰向她主动伸手了,把她放在肩上,她也不好拒绝。
“当说客当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好累,而且没什么成效。”
“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极大的改变了,也只有你能做到。你看,他们的背影……”
唐三清顺着筑钰的视线望过去,砂栎和孙圣寅两人虽然处于一前一后的位置,但是脚步一致,而且氛围也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太多了。
“唔,是好多了,看来多劝说一下,还是有帮助的。”唐三清认同地点点头。
筑钰侧过脸,看见肩膀上小人精致小巧的脸,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怕我也闹着要离开吗?”
“你不会的……”唐三清笃定地说,“之前你说过孙圣寅像火,砂栎像冰,我觉得你就像树。在风中弯腰,在雨中低垂,你依然是一棵树。由青葱变枯黄,再回到青葱,你仍旧是一棵树。你一直有着自己最坚定的方向,坚定不移,从未改变,这样的你才是我们这个队伍里最笔直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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