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识过那么长远的打算,在帘子后面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叹道:“二十一世才减到只剩一县……这也想得太长远了。
先汉传一十二帝,后汉传一十二帝,两汉一共才二十四帝,还有不少是平辈兄终弟及。除掉那些,先汉九代后汉八代,人君才一十七代。二十一世怕是五百年才用得完。”
周樱不懂政治,她内心还是很担心陛下这次中兴,能不能兑现五百年……
不过,她这番随口感慨,其实还是算少了,因为皇帝普遍比大臣寿命短。
比如东汉那些“四世三公”,哪个不是超级长寿——当然这也是幸存者效应,可以理解为要靠资历熬到三公,都得上年纪。原本有这种潜力的家族可能有几十家,但只有杨袁这两家连续五代人都足够长寿。
袁家西汉开头的时候不算望族,无法考证四百年里繁衍多少代。但杨家是刘邦的时候就封侯了,传到杨彪才第十一辈,杨修第十二辈。而同期皇帝已经传到第十七辈了,杨家硬生生靠寿命挤出来五代人的差额。
(注:杨家在两汉之交的那两代人寿命特别逆天。杨家东汉第一代三公杨震,初次拒绝邓骘征辟是107年,他父亲杨宝拒绝王莽征辟是7年(当时还是西汉,王莽没称帝,傀儡了孺子婴)。父子两代人拒绝征辟的间隔居然整整100年,经历了王莽和光、明、章、和五代皇帝。)
然而,周樱已经觉得五百年遥不可期,那么久的所谓“皇室处心积虑施恩”很难足额用到。
可是,在诸葛亮眼中,这一切还远远没完呢。他意识到帘子对面的小师娘没见过大世面,只好稍稍停顿一下,等对方消化了这些信息,他再往下解读后续的筹码和深意,并且把措辞组织得更加委婉一些,免得吓到对方。
只听诸葛亮继续分辩:“师娘切勿胡思乱想。李师擅洞察治乱之道,革数百年弊政、续贫庶之民生,根除妖惑人心之辈的邪说,将来天下承平之久,岂凡俗可料。
陛下希望李师的爵位传续五百年,这还只是基础,背后还有其他深意,希望李师的后人也勤谨协治,安抚地方,家国两利。如此,还有可能让公爵的多县封地传承更久。”
周樱已经听得目眩神驰无法想象,只是心虚虚心地请教:“不知还涉及到什么朝廷法度?”
诸葛亮:“国朝法度,地方诸县,万户以上设令,万户以下设长,品秩也根据户数有所不同。
县过万户、不足两万户者,县令秩六百石,多余两万户者,县令秩千石——当然,陛下去年改革俸禄之后,改成了年俸六十万钱至百万钱。
另外,根据惯例,如果一县人口经过多年治理后暴涨,超过四万户,则多半会拆为两个县,各两万户左右,以便治理,防止一个县令的权柄和直辖百姓过众。”
诸葛亮说到这儿,稍微停顿了一下,周樱理解后立刻追问:“这跟陛下册封‘会稽郡公’这个决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诸葛亮:“李师之前的封地在郫县,属于蜀郡。师娘若是翻开舆图看看,就不难发现,郫县周遭,乃至整个蜀郡,县城已经极为密集,凡相隔三四十里置一县。
成都周遭四十里内便有郫县、江原、广都、新都。七十里内还有雒县、绵竹、都安、临邛。这便是因为蜀郡乃天府之国,成都平原肥沃富饶,之前虽短历乱世,但战事不久,人口依然极为稠密。
如果陛下不给李师移封,只是把他的封地从郫县扩大到蜀郡,那也已经没有人口继续增长拆县的余地了,会被成都平原的面积困死。
至会稽则截然不同,那里地广人稀,虽也有山川阻隔,地形破碎,但李师擅造海船,可以海路沟通封地,把那些被山险割裂、往常难以开发的沿海狭地都开发了。
会稽在安、顺二帝巅峰之时,也曾有八十余万口,如今多年战乱减到12万户55万人、分22县。按照四万户拆县的朝廷法度,将来会稽人口如果发展到88万户以上,那就是22县都达到四万户了,到时候李师后人的封地,就会从22县变成23县、24县……
如此一来,治理地方的红利,就与封郡公的家族休戚与共。为公爵者也不应鱼肉乡里,而要宽仁轻省、劝农劝工、与民休息。发展得好,拆得多,那每一代人交还朝廷一个县,剩下的依然可以多撑几代。”
周樱闻言惊呼:“要把会稽发展到88万户才能拆县?那不是整个会稽至少四百多万人口?!怕是有大汉天下的十分之一了吧。而且公爵不是只有食租税之权,不能干政地方的么?发展和劝农工,那是地方官员的职责吧,会不会犯忌讳?”
诸葛亮:“呃,其实也不用那么多,真到88万户那就是从22县拆到44县了。实际上只要一个县先到了四万户、邻县也有一两万户,就能拆了。
至于治权,公爵确实不能在封地内干政。收税治民也都是地方官之职责。但陛下昨日朝议,与群臣商定,给公爵查账查税之权。毕竟是要食租税的,有权查验地方官是否有贪墨漂没。另外,在地方发展工商和产业,这些是民间行为,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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