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文、少府的兵曹尚书的提醒、乃至大将军身边某些幕僚的规劝,都起到了作用。但解释清楚之后,这三方面已经无碍了。
但朝廷要调手握重兵的将领回京,是不需要过错的,毕竟这也不是处罚,全看朝廷如今是否安心。而这不安的来源,说来就复杂了。”
李素恭敬顿首:“今日有暇,只能烦请卢公慢慢细说。”
卢植喝了口水:“朝廷忌惮,分内外之因。内因么,便是陛下身体又差了,难免疑神疑鬼。且陛下筹建西园八校尉完毕、八军人马器械整备完毕后,不光大将军可以对外镇将领随意调遣。今年下半年起,连上军校尉蹇硕,也插手了军权调度之事。
蹇硕行事比大将军更为随性、也更为听从上意的一时好恶,最近闹出了好几次乱子。有时陛下心情不错、身体好转,一时起意指点几句边军调度,蹇硕便立刻代为传旨。便如眼下正在陈仓与韩遂交战的皇甫兄,七八两月间便连续接到两道前后相反的军令。
一线厮杀的边军进退不得,苦不堪言!后来皇甫兄也是一气之下,选择了笼城死守。任由韩遂将官军包围在陈仓城内,这下朝廷宣旨的天使倒是清净了。天使只能对皇甫兄指手画脚,但突破不了叛军的重围,也就没法把朝廷的命令送到皇甫兄手上。”
李素听到这些内幕,也是徒呼奈何。
所有被朝廷猜忌的因素里,最怕的就是汉灵帝临终脑子不好使瞎指挥,这招破坏力太大了。
而且蹇硕执掌了天下将领的调度后,危害显然比何进还要大。何进好歹是有官僚素养的,知道哪些是乱命,会放一放、等皇帝冷静了说不定改变主意。
但宦官是没有这方面素养的,他们以“随时随地执行皇帝的一切命令”为荣,还觉得这是绝对忠于皇帝的表现。这种无根之人不会给乱命留缓冲期,听风就是雨。
不行,灵帝临死前,一定要想办法外任!哪怕刘备要当京官,也绝对不能当到驾崩那一刻。
因为老年痴呆症也好,人临死前犯糊涂也好,都是越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时候,破坏力越大、决策越糊涂的。
万一汉灵帝临死前几天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谁谁谁要篡夺他江山,要乱杀潜在威胁的人,那怎么办?当然要躲得越远越好。
有那么一瞬间,李素甚至都领悟了刘焉非要跑去当益州牧甚至交州牧的苦衷了。
李素颓然长叹:“唉,真是多难之秋,陛下病重,还不消停,竟然让蹇硕可以越过大将军直接胡乱调动边将……罢了,再说说陛下疑神疑鬼的外因吧。”
卢植嘴唇动了动,似乎神情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言道:“也没什么好讳言的,为了让玄德知道该怎么做,我便全部相告吧。如今让陛下疑神疑鬼的边将,一共有五路之多!”
“什么?居然有那么多?”饶是李素足智多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懵逼。
要说汉灵帝担心反贼有五路,这是绝对说得过去的,因为葛陂、青州、白波、黑山、羌乱……随便数数如今大汉朝境内的反贼乱军也不止五支。
但卢植说的不是叛军,而是平叛将领啊!
这么说来,岂不是每一支正在跟叛军作战的平叛将领,也都被皇帝怀疑?这也太夸张了!
卢植惨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意外,一一数给你听:第一疑心的,便是滞留河东、号称会协助朝廷平息当地新崛起白波贼的南匈奴单于于夫罗。陛下知道,今年初夏白波贼之崛起,便是因为河东当地供给一万南匈奴精骑不堪重负,才激起民变。
民变发生后,于夫罗倒是表了个态。但朝廷上下看来,于夫罗根本无法平叛,或者说治标不治本,此叛之本是地方无钱供养于夫罗,他怎么平?无非是借着平叛之名,在河东常年劫掠罢了!”
于夫罗劫掠和白波军崛起,根本归纳就是一句话:军队欠饷,武装讨薪。
这事儿无解,好在他不是汉人,对灵帝的“包容心”打击力度也有限。
估计后面四个更让皇帝伤心,李素心中如是预判。
果然,卢植略微停顿后,继续往下说:“于夫罗这事儿,还算在预料之中,陛下本来就对他没有更高期望,也就谈不上失望。而比于夫罗略微严重的,便是幽州牧刘虞、以及玄德那个辽东太守了。越境到青州追杀乌桓余部,当时确实让陛下心里有了点疙瘩,不过眼下也解了。
真正害得陛下对谁都疑神疑鬼的,是最后这两桩大案:第一,便是去年年底刚上任的益州牧刘焉,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断绝朝廷使者出入川地已有数月、朝廷都无法查明地方上发生了什么。
另一件,便是刚才提到的皇甫兄因为不甘蹇硕乱命、而任由韩遂包围陈仓城,使朝廷一时无法指挥凉州平叛军队的具体行动。就我凭心而论,益州牧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敢担保,但皇甫兄此举,肯定不是对朝廷有异心。
他只是不堪蹇硕瞎指挥,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已’,只可惜刚好赶上了陛下疑心最重的时候,机缘巧合也被猜忌上了。跟皇甫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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