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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五伯似乎陷入了痛苦不堪的回忆,幼妹的死、自己在妓-院的磋磨...全都如溺水之鬼浮上水面。
含钏坐在杌凳上,竟不知如何作言。
梦里,张氏的正院时常换丫头,特别是内院服侍的三等丫鬟,常常看到新面孔。
张氏跋扈严苛,这她是知道的。
却不知道,张氏,连带着她那祖母,对待仆从,如此...如此残忍。
更不知道,张氏对三皇子,竟存有这般心思...
“你的意思是,张霁娘和三皇子,有私情?”
含钏低了低头,看姚五伯神容痛苦不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她只能做一个残酷的人,亲手扯开姚五伯的伤疤,让伤口与皮肉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含钏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将姚五伯骇得头冒冷汗。
“此事...此事...张霁娘身边的丫鬟都是知道的..”
不想触碰的伤疤已经被撕开,不想被发现的旧事已经躲不开,石头已经在水中沉没,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姚五伯佝着头,轻声说道,“张霁娘与三皇子算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圣人刚登基那几年到富康大长公主被逼隐退,张霁娘时常出入宫闱,大皇子木讷,二皇子倨傲,四皇子身份低微...”
姚五伯声音小了小,抬头小觑了含钏的脸色。
还好,没怎么改变,他便接着说下去,“三皇子相貌端正,又是宠妃所出,便比其他皇子亲近很多。张霁娘唤三皇子,都是‘三哥三哥’的...后来富康大长公主势微,圣人逐渐强势,张霁娘便未有长入宫闱的资格了,只有在宫宴或大节气上见一见三皇子。”
姚五伯深吸一口气,“前两年,张霁娘及笄,三皇子出宫在国子监念书,如此一来,二人方才重新联系起来。说是私情,倒也未听过有很过分的举止传言——大长公主看张霁娘看得很严实,也不知为何,大长公主向来对张霁娘言听计从,却在男女之事上十分严苛。”
“后来,便是那场灯会了。”
姚五伯紧紧抿了嘴,眉头蹙成川字形,眼眶发红,不带丝毫假意地向含钏磕头叩首,“姑娘,奴不是存心要隐瞒这些经历,更不是心怀不轨、包藏祸心...奴这辈子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在白家这一年来点,才算过了点人过的日子...您好歹可怜可怜奴吧...”
“是单相思,还是两情相悦?”含钏轻声截断姚五伯的话。
姚五伯愣了愣。
这个问题,他们倒还从未细想过...
应当是两情相悦吧?
否则,怎能叫张霁娘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甚至不惜为他,犯下杀孽...
“应是相悦的吧?”姚五伯说得没有底气,“张霁娘‘三哥三哥’地唤,三皇子也每每应得十分欢快,不曾有半分不耐和委屈呀。”
既是两情相悦,张霁娘又何必为了三皇子去勾搭一个小官之女而彻底发疯?
既是两情相悦,三皇子又怎会答应迎娶许氏?眼看着张霁娘与徐慨说亲?
既是两情相悦,梦里,在徐慨死后,张霁娘又怎会孤独地坚守藩地,而贵为圣人的三皇子却从未到过江淮?
张霁娘,喜欢三皇子是铁板钉钉的事。
三皇子是否明确过这份喜欢,却还有待商榷。
仲春的北京城,仍存留几分草长莺飞、草木勃发的欣欣向荣之态,铁狮子胡同有一家为内务府供应鲜花草木的商户,细嗅一嗅,更有天桃郁李杏花天,暖窖熏笼自隔年之感。
含钏胸口发堵,胸膛又生出如针刺、猫挠、手揪的刺痛感。
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梦里徐慨去世前后,她常常出现这种痛。
今生梦醒之时,也常常出现这种痛。
随着她一步一步远离原来的生活,这种痛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
含钏一只手死死抵住胸腔,一只手仰头将冷掉的碎茶沫子汤一饮而尽,冰冰凉凉的茶汤顺着喉咙,来到胸腔、心肺直至胃肠,那股冰冷的感觉真实得像一簇雪在胸膛中化开。
张氏,喜欢三皇子?
那为何不去争夺恪王妃的席位?
甚至!
张氏全然可以在三皇子登基称帝后进宫,如若二人两情相悦,虽不能做皇后,可做到贵妃、夫人,照张氏的家世,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为什么张氏甘愿嫁予徐慨?
等等!
含钏手掌猛地一缩。
不对!
等等!
如果张氏钟情的始终是老三,她是不可能为了徐慨不爱她而痛下杀手的啊!!
这不符合常理!
张氏根本不爱徐慨,又谈何嫉妒和恨?!
含钏缓缓抬起头,嘴里像含了一包浸过水的黄连,又苦又麻。
徐慨是什么时候死的?
她记得很清楚,安哥儿刚刚周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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