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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过来时,含钏正在院子里做柿饼,拿干帕子擦了擦柿子上的灰,再削掉脆柿子的皮儿,干净的麻绳在沸水中煮一煮后自然晾干,一个穿一个,挂在后院阴凉处的木架子上,像一个接一个黄澄澄的小灯笼似的。
崔二过来说,“掌柜的,魏先生在厅堂等您。”
含钏默了默,擦了擦手,换了身衣裳绕过回廊。
如今是上午,还没客人过来,魏先生独个儿站在厅堂里,听有响动转头来看,笑道,“您小小食肆,玩意儿却多,既有前朝的农林樵渔图,又有今朝定窑出品的琉璃靛青双耳盏,上回来眼里只有吃食倒是没留意,今儿个再来看后只赞您眼光好。”
含钏也笑起来。
她不讨厌魏先生。
比起胡文和的刚愎自用和又卑又亢,裴七郎的阴狠毒辣,魏先生也算是一位进退有度,言语间也是位有头脑的男子。
可不讨厌是一回事,共度余生又是一回事。
“您谬赞了。”含钏笑着为魏先生斟了一盏茶汤,“您来得早了,晌午食肆里‘时甜’开张,卖一些茶饮、糕点和小食,不供应餐食。一直到晚上,才有餐食供应。”
魏先生举过茶盅抿了一口,轻声笑起来,“您聪明伶俐,既知某不是为饭食而来,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含钏脸上挂着的笑淡了淡,低头将茶盏的把手摆弄了一会儿,方抬起头抿了抿唇,“您这话便奇怪了,食肆门大开,不做生意做什么?您来便是客人,说是朋友呢?这也只见了一面,尚且还不熟悉,儿便只当是客人来对待,既是客人,那自是为了吃食来的。”
话说得不太客气。
魏先生听后也没恼,勾唇笑了笑,“您瞧上去温温和和的,说话却也带着刺儿。”魏先生没给含钏接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冯夫人想撮合咱两,某是愿意的。您能干、机灵又有心胸,若是嫁了人,必定也不会将眼光仅仅限于内宅。您有您的食肆、您的生意和你的主张,这一点是很难得的,也正是某想要的。”
含钏脸上的笑渐渐散去,看魏先生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她同贾老板谈进货生意,也差不多就这个调调。
这是谈成亲呢?还是谈合作呢?
许是含钏的眼神太过不解,魏先生不由将笑拉得更大一些,“您甭慌,某今儿个来只是为了将话说明白,中间隔着冯夫人与余大人,咱们这话怎么也说不明白的。”
含钏伸手给自己也斟了一盏茶,在魏先生对面落了座儿,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想把食肆做好做大,某正需要一位应付家里、陪伴左右的妻室,某不会干涉您的交际与日常,也不会管束您的言行与喜好,若您不愿意,您甚至可以不用搬来与某同住。您始终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或是处处不如您、需您养家打理的,或是门第略高,却眼高于顶管束您的,还不如选某...”
这是魏先生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吧?
说得挺有道理的。
反正都要嫁人,是不可能不嫁人的,还不如选一个给她充足的自由和尊重的。
双方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这是站在含钏的角度劝导...
可魏先生相貌端正、身量正常,且是年轻的举子,还大有作为,又何必寻一段“互惠互利”的关系?高门显贵的嫡女求不到,庶女却也能想想的,再不济小官家的女儿、恩师家的侄女不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哪个不能与他互惠互利?
含钏眯了眯眼,打量了魏先生片刻后,方展颜笑道,“有老话说得好,反常即为妖。您不是个难娶媳的,既年轻有为亦相貌堂堂,您若想活得自在便利,有的是姑娘可以选择,您没必要见过儿一面便火急火燎地求娶。”
含钏话头顿了一顿,提了提语声,“咱们现如今既是做生意,咱便拿做生意的诚意来谈。前因后果、长短利弊、讨价还价...您没做过生意,您或许不知道,这几项是一项也不能少的。”
魏先生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脸上的笑收了收,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静候佳音。
“您为何选择儿?”含钏沉声问。
魏先生不假思索道,“您品貌姣好,无娘家拖累,也无平白的亲戚走动,有想法有心胸,您或许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含钏点点头再问,“若是成婚,咱们的关系是如何走向?”
魏先生想了想,“您若愿意便是挚友,您若不愿,咱们便做偶尔一桌吃饭的熟人。您赚取的银钱财富,您自己收拢支出。某若继续读书考功名,读书的银钱可从某的束脩与家中支持里拿,绝不动您的银子半分。若您觉得乏累,不愿再开食肆,断了收入或是少了银子,您只管同某说即可,徽人多财,某家中还是有几分薄产。”
含钏愣了愣。
这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点子,电光火石间却没抓住。
“照您的意思,咱们可分宅而居,也可分屋而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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