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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那张脸变得快极了。
一下子便从赶尽杀绝,变成亲切贴心...
岳七娘没反应过来。
含钏上前轻缓地扶岳七娘坐下,靠着她轻声耳语,“您自个儿想想,您到我这儿闹这么一场,便宜了谁?”
岳七娘没懂,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含钏,正好瞥见小娘子圆润光洁的侧脸。
含钏脸色半分未变,声音放得轻轻的,只落进了岳七娘的耳朵,“如今整个北京城里笑话都是裴家,您与您的家族若是聪明的,便可不作声。若是想搏个好名声,便是退婚也退得。可如今您跳进来横插一杠子,嘲笑裴家的人全都转头来嘲笑您,您说说,您闹这一场,究竟是便宜谁了?”
纵然是与裴七郎定了亲,这姑娘也没道理来闹。
若是与裴七郎情根深种,将她看作情敌,恨她怨她厌恶她,她还尚能理解。
听那口气,两个人也不是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贴心伴侣。
那,这姑娘来闹什么??
除了裴家耍手段,把这咋咋呼呼又没啥城府的姑娘推出来转移视线,含钏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
岳七娘一下子愣在原地,嗫嚅了嘴,顺着含钏的动作便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前些时日,裴家的嬷嬷过来请安,和伯娘说起了这件事...说裴七郎受了好的排头,连带着京城里也嘲笑这门亲事...当时祖母恰好不在,去晓觉寺上香礼佛了...我便在旁边听了去...”
伯娘...
裴家的嬷嬷...
当时伯娘听了那话,意有所指地跟她说,“如今岳家门楣日渐低了,你又是个自小没娘的孩子,若是这时候能去帮自家郎君出个头,冲个锋,往后嫁了,也能得婆家一眼高看。”
她便将那话听进去了。
一心想争个脸面。
至少,要出个头,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儿媳妇儿...
含钏探身给岳七娘斟了一盏薄荷叶泡的冰糖水,轻轻开了口,“撺掇您来闹,便是将您往坑里推。您仔仔细细好好想想,在您跟前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目的?您闹这一场对她有什么好处?想通了这关节,您便明白,儿不是您的敌人,更没兴趣掺和进豪门恩怨中去——想坑您的,另有其人。”
说完,含钏笑着把茶盏放在岳七娘手里,便出了内间,留岳七娘一个人仔细捋一捋。
一出去,含钏便笑盈盈地同各府的太太夫人们福身告了个不是,“...扰了大家伙的清闲,着实是对不住了。”又回头看了看里间,“小姑娘出身好,受不得委屈,使使小性子也是有的。如今坐下来静下心想明白了,姑娘与姑娘之间的小打小闹都是常事,大家伙儿也别放在心上!”
几句话便将刚才的举止全给摘清了。
冯夫人的嫂嫂看向含钏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光是这份养气的功夫,这贺掌柜的便不是一般人!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使!
含钏笑着回了灶屋。
岳七娘目光复杂地看着那老板娘身姿挺拔的背影,心里有些乱。
仔细想来,这老板娘说得有道理。
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是裴家!是裴七郎!若她已过门,成了裴家的媳妇儿,那便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她分明还没有过门!裴家的嬷嬷当着她和伯娘的面儿,红着眼眶说起这事儿,话里话外不就是指着她出面替裴七郎挡了这场灾吗!
还有伯娘!
岳七娘心乱如麻。
伯娘缘何要推波助澜,放她来闯这桩祸事!?
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是翁主次子,便有些放浪形骸,不加进取...家中都是伯伯支撑着,可饶是如此也挡不住岳家的颓势...她靠着太妃的关系,攀上裴家这门亲,裴七郎的叔父正好是大伯的顶头上司,当时伯娘可是高兴极了的...
岳七娘却怎么想也想不通。
含钏说送一盘桃花酥便当真回灶屋,发了红曲油酥团,猪油、面粉做了水油团,水油团包裹住油酥团,擀开卷起,反复三次,面皮便成了粉嫩嫩的桃红色,包上莲蓉馅儿,送进土窑烤熟,再点上正经桃花的鹅黄花芯,看起来很漂亮,闻起来也很香。
含钏用四个桃花酥装盘,盘子是大大的、光滑瓷白的广口盘,底儿浅面广,又用山药核桃泥捏成一小节粗壮的树干,再摆上三张擦拭干净的桃树叶,看着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味。
端上桌,含钏笑着让小双儿换清茶,绝口不提将才厅堂里的那些话,只说吃食,“您好好尝一尝。若是好吃,再同您介绍其他的好吃食。”
含钏转头要走,却被岳七娘唤住。
“你...您留步!”
含钏停了步子,转过头来。
岳七娘看含钏的眼神略微有些闪躲,形容姿态也稍显扭捏,“将才...我着实不该口出狂言...裴七郎素来风流无度,您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招惹的姑娘,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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