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列之前已经无有一个站立之敌。
闵元启身在刀牌之后和枪阵之前,眼前先是不停有敌人呐喊嚎叫,还有兵器挥击而来,他紧握戚刀的刀柄,没过多时便看到正面之敌接连倒下或后退,待几轮厮杀之后正面已经再无敢站立阻拦之敌,多半青皮退向两侧躲避,少量的则已经随关二退到正堂房间之内。
到这时闵元启做了一个变阵的手式,两侧的队官看到指令后便带着全队转向,左右两侧的青皮原本就被长短枪攻击的相当狼狈,待变阵后直面旗军的攻击,他们被压迫的更狠,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和未经过训练的孱弱身体根本不能和旗军相较量,双方互相挥斫戳刺,青皮们纷纷惨叫倒下,然后只能持续后退,几息功夫过后,两侧的青皮们已经被压迫到房檐下屋门前,原本的嚣张气焰已经丝毫不见,只剩下一张张惊惶的脸。
旗军也不是毫无伤损,在互相斫砍的过程中也是不停有旗军被砍伤刺中,他们发出闷哼,也会有哭叫声,但事前闵元启做过部署,阵后的镗把手之后还有一个火兵,只持一柄腰刀,一旦发觉有伙伴受创,火兵便立刻上前把受伤的伙伴拖拽出来丢到阵后,这样受伤的人安心些,只躺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呻吟声,若三个火兵有闲暇,还会替这些受伤的伙伴敷上伤药,用干净的绑带把创口绑扎好……这都是闵元启事前的吩咐,要用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减少将士们的损伤和痛苦。
刀牌手们扑的更前了,谢祥和李俊孙,王武迈,表现的最为武勇,他们将圆牌举起,抽空便是把手中的刀向前递去,长枪手在他们身后掩护,仗打成这样,在狭窄的空间中刀牌手发挥的作用更大了,他们不停的把原本已经很狼狈的青皮们再往侧边挤压,使对方越来越缺乏回转周旋的空间,待青皮们几乎被推到墙根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钢铁般的长枪从林给包围了,一些青皮还在下意识的抵抗,手中的兵器和拍打戳刺过来的长枪交错拍打,但抵抗的人发觉刺来的长枪越来越多,身边的伙伴越来越少,他们发出绝望的叫喊声,叫着伙伴们来帮手,可是左右顾盼,则是发觉伙伴越来越少,甚至不见踪迹,地上只有成堆的尸体,鲜血流淌,院中全是这种刺鼻的味道,这一下叫这些人魂飞魄散,他们手中的动作一迟疑,身体一僵,则底下同时好几支短枪刺过来,尖锐的三角枪头能轻松的破开人体,刺中人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枪尖再一拔,鲜血便是如泉涌般的涌出来,被刺中的人嚎叫着,很快就耗光体力和生命力,软软的倒在地下,可能会呻吟和抽搐一会儿,被长枪深深刺中要害的人死的很快,被砍斫倒下的可能会挣扎很久才死。
两侧的厢房边最少躺下了四十来人,更多的青皮无赖躲到了厢房和正堂中,很快就有人把屋中的灯火都吹熄了,房间中影影绰绰藏着不少人,借着外间的灯烛和月光,可以看到很多身影在屋中胡乱的活动着。
庭院中满是血腥气和尸体,谢祥等人举牌推挤,手中的戚刀向着斫砍或戳刺,他们满手都是鲜血,刀身上遍布血液,膀子和前胸,还有脸上,盾牌上,甲衣上,都是被沾溅而上的血液,连没有带头盔的头发上都被鲜血浸润透了。在青皮们都退到厢房里去之后,几个刀牌手分做两边,持着盾牌将厢房门完全给遮挡住了,身后则是站着长枪手,有人想站在门口窥探,长枪手立刻越过盾牌向内戳刺,在几声惨叫之后,那些青皮躲在屋门两侧,再也不敢站在当中。
仗打到这种时候,旗军们愕然惊觉,拢共就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应该是不到十分钟,从冲到院门到打败比自己多两倍多的敌人,时间就是这么一点点,然后各人就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除此之外,便是灯火通明的庭院和黑漆漆的大片房舍……
“赢了?”韩森拄着自己的双手刀,剧烈的喘息着,这七斤多重的大刀威力巨大,他也不知道自己斫砍中了几个敌人,但肯定是砍中了人,他不止一次感觉手头一震,力道巨大的反震使得他虎口发麻甚至疼痛,有好几次都差点握不住刀……
地面上有个被从肩膀砍到胸腹部的青皮,整个身体差不多被劈砍开来了,韩森不敢确定这是自己的杰作,他不敢确定也不愿确定是自己做的这事……半个月前他还只惦记着再次北上的运军差事,盘算着带哪几个小旗,把甲首们确定好,自己和其余的纲司会合,怎么留下足够的安家银子……朝廷欠饷已经欠到无理可说,运军们的粮食是足够,但每月的饷银也是支撑大伙北上的最大动力,结果去年北上的饷银还欠了好几个月,韩森一直在担心,如果要不到足够的饷银,今年北上的任务自己要怎么带大伙儿完成?
结果他现在站在这地狱般的庭院之中,就在这里挥刀杀人!
韩森看到面皮白净身材匀称的李俊孙,这个家丁才二十不到,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不知情的人见了怕还以为是个读书人……这人有家传的武艺,虽然没改姓但几代人都跟着闵元启家,还是闵家在备倭时招募的家丁,到现在几十年间都没有用武之地。这一次李俊孙左手举盾,右手拿戚刀,几次刺中青皮的腹部,算来也是杀了好几个人。韩森看向他时,正好李俊孙眼神转过来,两人眼神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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