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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所城就先求见千户大人。”韩森环顾左右,颓然道:“等了半个时辰,李千户一见我便一脸不高兴,听我说了王百户等人的事后,李千户直接便挥手将我赶了出来。说是闵百户惹的事,千户所不会理会,他这个千户也没有本事从杨世达手里要人……千户还说,他此前的盐船也有军户被打,还被多要了一成的银子,这事是闵百户惹出来的,这银子总归要闵百户归还……”
韩森说话时,话语中也是颇觉羞愧,很显然,五品的千户可不比百户和总旗小旗,在地方上也算是颇有些身份了,而李千户却是这般的没有担当,懦弱无能,更关键的便是表现出来的对旗军们死活根本不加理会的淡然和冷漠……
“此前李千户大人确实有一批盐船在水关被扣了,运盐的旗军遭了打,船上的盐货被加收了一成,这还是李千户托了人说情后的结果。”韩森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愤然道:“所以李千户倒也不是推托,他确实是没有办法。后来我去见了签书闵千户,他听了此事后大为着急,闵千户也说要请托指挥使或某位同知,佥事代为转圆,但时间不一定,也不敢保一定有效。若是官府的人怕是有些用处,但近来州县官都被山东总滋扰地方打粮征粮所苦,他们趋奉山东的武将要紧,咱们旗军的死活却是不会放在心上。说句难听的,就算咱们死上几个人,这些州县官员最多发个文书应付一下,怕是根本不会有人真正理会……闵千户说,他若是请托不成,就想办法筹银子,赔一大笔银子给杨世达,再找几个有脸面的乡绅劝和……”
韩森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低沉,直到声音低到旁人无法再听清的地步。
所有人都沮丧欲死,几个读书人更是感觉所有旧有的一切都在眼前迅速的崩塌了。
一切旧有的秩序在迅速的崩溃着,地方官府的权力来自于对秩序的认可,在秩序完好的时候,不要说州县正堂,就算一个吏目带着几个差役,杨世达就得规规矩矩的放人,事实上若秩序完好之时,大河卫也完全能够自己解决这事……不管卫所武官地位怎么低下,堂堂正六品的百户官总不能叫一群盐丁就这么给抓走扣押起来……
人们面面相觑,官厅正堂突然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做下一步的反应,官厅里的一群人象是突然变成了石雕木像,除了呼吸没有办法停止外,此外一切的细微动作都停住了。
在韩森回来之前,人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好歹这大明天下还没有亡,大伙儿虽然是卫所军,地位一向低下,但总不能这么没有王法天理。一个挂个佐杂官职的盐枭,说是官其实就是聚集了一群游手无赖青皮地痞,假借巡盐之名横行不法,若平常时很多人就对给杨世达的那一成抽成相当不满,闵元启打了人没有交银,军户们虽是担心也是暗中觉得爽快……原本以为这事避避风头就算了,谁料杨世达这伙人却是如附骨之蛆,也象是塘里弄出来的老鳖一般,现在咬住军户们便是不放嘴了!
“先散了。”半响过后,闵元启挥一挥手,说道:“我再想想办法,总不至于就这么算了。”
王鸣远愤声道:“自然不能这么算了,毕竟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闵元启适才一直没出声,此时却是微笑着道:“鸣远兄现在也知道盐枭嚣张,千户都不放在眼里,官府也不理会。按鸣远兄的说法,不管此辈怎么过份,怎么横行不法,怎么欺男霸女,我等都该默默忍受?按诸位的想法,便是此辈打了我们左脸,合该将右脸再凑过去,否则便算是惹事生非吗?”
“百户大人说的在理!”
“欺人太甚了。”
“这算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凡事能忍则忍,这事还能再忍?”
在嘈杂的声音中,韩森又道:“李千户也还有烦难事情……府城的指挥使下了令,说是接南京中军都督府军令,大河卫和扬州卫泰州卫还有淮安卫,诸卫要将上交的子粒粮转交给山东刘帅所部,将来咱们摊上的粮食也是不少,这事也够烦难的……”
尽管韩森对李可诚这千户也是极为鄙夷,没有丝毫的认可,但一则是因为李可诚的背景和权势,二来是韩森下意识的维护着旧有的秩序体系,所以还在尽可能的替上官辩解着。
但这话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官厅内外人们的情绪更象是烧着的油锅溅了水,整个人群都沸腾起来了。
山东兵的跋扈不法已经被广为传颂了,在此前淮安卫和大河卫都没有遇到过乱兵,只有小股的败兵曾经从河南逃过来,一过来也就被当地的驻军给缴了械,没有造成大的祸害。
而山东兵是跟着刘泽清过来,连带着民夫辅兵之类有三万多人,虽然在未来的江北四镇中刘泽清的实力最差……连刘良佐好歹也打过一些仗,麾下有一些能打仗的精兵,刘泽清却是纯粹靠观望和抢掠保存和壮大自己的实力,他的部下人数最少,精兵最少,而坏事做尽毫无底线的人渣却充满了南下山东兵的军营。
这些山东兵在异乡为客兵,却又毫无法度,根本没有军纪,本乡本土好歹还会有一些乡火情,客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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