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作乱,那道士就与我一样是逆贼,父皇今日又岂敢服食道士留下来的丹药?若父皇仍然信任道士,则道士应当是清白的,又如何会与我勾结谋夺江山?大哥,个中是非,你到底捋清楚了没有?”
沈得嗣非但没有捋清楚,反而被他给问懵了。
群臣更没有给他细细思索的时间,很快就下了结论:“庆王殿下言之有理!由此可见‘与道士勾结’纯属子虚乌有!道士自然居心叵测,庆王殿下却是无辜被冤!”
更有那嘴快的又补上一句:“说不定是大皇子自己与道士勾结,倒打一耙栽到庆王殿下身上去的呢!”
皇帝听着这满殿的议论,只觉得几十张嘴里发出的声音汇到一起,无非是“大势已去”四个字。
他又惊又怒,满心不甘,又瞪向齐公公。
后者打了个激灵,忙高声嚷道:“庆王殿下!您说这书信是假的、您说您不曾与道士勾结,那您如何解释您身边的婢女绕林是妖怪这件事?您在身边养着一个女妖,意欲何为?宫中此次变故,究竟是道士们作乱还是您身边那个女妖的手段……”
“你说什么?”沈御离一脸震惊:“什么妖怪?你说绕林是妖怪?”
齐公公咧了咧嘴,仿佛想要表达几分得意,却又心有余悸,颤个不住:“不错,那婢子是妖怪!我和暴室的几个人都是亲眼所见,一回头的工夫她就凭空消失了!路公公,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
在场众人都随着他一同看向路海。
后者一脸茫然,咚咚咚后退几步,扑通跪了下来:“齐公公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些天暴室一直空着,并不曾审问过什么人啊!”
“你怎么……”齐公公呆住了。
伏在枕上的皇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齐公公醒过神,猛扑过去拽住了路海的衣袖:“小路子你也被他们收买了吗?你说话!说实话!怎么没审问什么人,那个贱婢不是在你那儿关了两三天吗?今天下午咱们一起把她架在铁板上烤了两个多时辰,下面放三四个炭盆……”
“齐公公您醉了吧?”路海一脸惊恐,“三四个炭盆,那是能把铁板都烧红的!大活人架在铁板上被三四个火盆烤两个时辰,那恐怕连灰都剩不下了,可不是要‘凭空消失’了吗?”
“不对不对,”齐公公连连摇头,“那个贱婢并没有烤糊!她先前明明一点事都没有,还吱吱喳喳骂咱们、自称是咱们的祖宗,后来咱们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路海也跟着他一起摇头,说出的话却完全是另一回事:“陛下、诸位大人,这绝无可能啊!陛下命奴才掌管暴室,只用来审问犯错的宫人,怎么会动用那样的酷刑!奴才以性命发誓,近几日暴室的确没有任何宫人被送进来,奴才从来没见过一个叫绕林的婢女啊!”
齐公公呆住了。他慢慢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右臂上那一串狰狞的燎泡,直疑心先前的事是一场噩梦。
可是,明明是真的啊!
齐公公还待争辩,沈御离已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齐忠,你百般编造谎言,究竟是何居心?本王的婢女绕林好好的在王府住着,何曾被送到暴室去了?父皇在宫中建暴室是为了整肃宫规,你却无中生有编造些什么铁板什么火盆的耸人听闻之言出来,莫非是有意中伤父皇、欲使父皇背负残暴之名?本王不信父皇是那样的人,也决不允许你编造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败坏父皇的声名!——甄统领,把这混账东西拖出去,杖毙!”
“奴才冤枉!”齐公公慌了,转身扑过去就拽住了吴丞相的袍角:“相爷,您是最智慧的,您一定分辨得出真假!这般天大的事,奴才怎敢说谎!方才陛下也说了那奴婢在暴室受审,您听见的,诸位大人都听见的!”
“混账!”吴丞相一脚踹开了他,“陛下是服食丹药糊涂了,可也由不得你们这群小人借机中伤!暴室问罪、屈打成招,那等恶事岂是明君所为!”
沈御离露出笑容,向吴丞相拱了拱手:“丞相果真睿智。此时的确是无中生有,本王实在不知这奴才为何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想是因为绕林这两日难得安分,这奴才接了错的信报,以为绕林不在王府吧?”
“你的奴婢当然不在王府!”被拖到门口的齐公公挣扎着回过头来,嘶声嚷:“庆王殿下!你说那贱婢好端端的在王府,你可敢把她传来当殿问话?她若能来,奴才方无话可说!”
沈御离皱眉:“你自寻死路,怎的直到此刻仍不甘心么?”
“奴才不甘!”齐公公赖坐在地上,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声一喊,吼得窗纸都簌簌发颤。
下一瞬窗户发出哗啦一声大响,绕林拽开窗扇跳了进来:“怎么回事呀?我好像听见有人喊庆王府的贱婢,应该不是在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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