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但很可惜眼下这事正处在律法的空白区,无法进行合法的处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问政于民,朱文奎还真想看看,这李翼对这种事,有没有什么独辟蹊径的看法,或者能为他提供一些高屋建瓴的意见。
有些事问老百姓和问官员是不一样的。
像之前的方知其,因为方知其本身是通判司的官员,所以方知其的回答要符合他的身份和立场,也就是合乎章程的公式化回答。
李翼沉吟了一阵后说道:“若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也想要处置驯兽馆。”
朱文奎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可很快,李翼的话锋又一转。
“可是我更知道,处罚了他们,对我们这些百姓来说更是一件坏事。”
“这是为何?”
“因为如果处罚了他们,这不是理想化,反而是反理想化,是修正主义。”
李翼轻轻一笑:“我之前看过一篇许阁老的文章,里面讲了一段关于如何解决社会吁求和部分制度无法协调导致产生的矛盾。
在这里面就提及过所谓的理想化和非理想化的转变。
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一边向往着理想化的生活形态,其实也在一边破坏着理想化生活形态的诞生与成长。
因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包括官员本身都是不可能做到理想状态的。
那么,就需要一个成熟的制度和处理矛盾的规范体系存在,我们每个人都自愿的接受这个体系并遵守体系内的规范,才能无限缔造一个趋近理想化的生活环境。
而不是一边脑子里向往着,一边又站在体系外,不停的抨击并大唱衰歌,说理想化永远不可能实现,或者对拥有这种伟大思想的人进行嘲讽。
我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当然无比希望法治公平,不有句话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就是老百姓的吁求,而如今,我作为一个百姓却又反而希望您和衙门不按法治走,去处罚明明没有违法的驯兽馆。
您看,这就是老百姓的思想。
老百姓一样是自私的,我们只希望得到我们希望得到的,看到我们希望看到的。一边希望得到法治一边又在破坏甚至于抗拒法治。
这就是自身在理想与非理想化中因为人性的因素而不停发生立场的转变。
您今日处理了这驯兽馆,我们拍手称道,不停叫好。
但明天,更多的没有参与打架的百姓就会因为驯兽馆的关门倒闭,没有马戏可看而在背后骂您擅权枉法。
矛盾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任何人都无法同时处理好矛盾的双方,所以,必须要拥有一个规范的体系存在,而法治只是这个体系的其中一部分。
任何不愿意进入这个体系内的人,其内心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只是喜欢对每一件事都评头论足,其目的性不过是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或者再说的直白大胆点,就是想做超过伦理体系、法律体系、政治体系、国家-社会体系之外的至高无上的那一位。
没有那个命,还老做这种白日梦。”
说道最后,朱文奎和李翼都笑了起来。
“请受我一拜。”
朱文奎站起身,深揖一礼。
此刻的他,是真心感谢李翼的一番回答。
刚才在方知其那里受得气,顿时烟消云散。
不是方知其不给他面子,而是方知其拉了他这位大皇子一把!
国家是一个含括各个方面和领域的体系,法律只是这个体系中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更没有资格代表全部。
一个体系,政治做根,其他得各个领域是分支。
这是朱允炆亲手搭建出来的一个已经或者说正在成熟的,拥有合理规范和解决社会矛盾的体系,是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体系。
如果不是方知其拉这一把,他朱文奎就很可能被这个体系独立出去!
天圆地方,都要讲一个规矩!
如果朱文奎硬要处罚驯兽馆,可以先请示朱允炆,主要朱允炆同意,那便可以越过法律的空白直接进行处罚。
这就合乎了规矩。
但朱文奎同样知道,他的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朱允炆绝不会带头破坏这个正在茁壮成长,日趋成熟的国家社会治理体系。
一个远远比两宋王朝更先进也绝对经得起历史践证的体系。
无论哪一个人唱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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