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哭,崇祯也不禁流泪,可是现在即便是哭又有何用?
看了李邦华一眼,崇祯想着还有重要话要同他密谈,挥泪王向家彦问道:
“卿自入仕以来,已是三朝老臣,如今是第二次为北京守城事鞠躬尽瘁,君臣患难与共……”
皇上的话让王家彦禁不住失声痛哭。崇祯也哭了。
在君臣哭泣时,李邦华流着泪插话道:
“国家到此地步,文武百官都不能辞其咎。老臣当言不言,深负陛下,死有余辜!”
对李邦华的这两句话的真正含义,崇祯不很清楚,他也顾不得去想,又接着对王家彦说道:
“王家彦,卿是朕的股肱之臣。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么?”
王家彦哽咽道:
“皇上,人心已散,臣力已竭,臣惟有以一死报陛下知遇之恩!”
他的回答让崇祯陷于绝望中,一时间泪如雨下。而王家彦也是伏地呜咽不止。李邦华也是流泪不止,他在心中又暗暗悔恨自己没有在南迁一事坚持到底。
君臣们就这样相对哭了一阵,崇祯对王家彦说道:
“卿速去城上巡视,尽力防守,以待吴三桂的救兵赶来!”
伏地痛哭的王家彦便叩头起身,挥泪领旨后便退出暖阁。
在王家彦退出以后,崇祯望着李邦华说道:
“先生平身。赐坐!”
李邦华躬身谢恩后,便侧身落座,等待皇上问话。对待李邦华这样有学问、有操守的老臣,崇祯一向极为尊重,照例称先生而不呼名。但是他明白,如今京师被围,不是从容论道时候,李邦华纵有四朝老臣的威望,但对挽救大局也无济于事。叹一口气,崇祯随便问道:
“先生,今日朕因心中已乱,临时上朝,文武百官事前都不知道。先生已是古稀之年,如何赶来上朝?不知有何重要陈奏?”
李邦华在椅子上欠身说道:
“启奏陛下,自从闯贼过昌平之后,老臣知大事已不可为,即移住文丞相祠,不再回家,决意到逆贼破城之日,臣即自缢于文丞相之侧。两天来……”
李邦华的话,让崇祯的心头猛然一震,他挥手让其不要说下去。他忽然想起昨夜的一个凶梦,想到自己也要自缢,想到祖宗的江山就此不保,他不禁掩面呜咽。见皇上哭了,李邦华也跟着哭了起来,他悔恨自己身为大臣对来到眼前的“亡国之祸”负有罪责。不知道李邦华悔恨心清的崇祯呜咽片刻之后又说道。
“倘若大臣都像先生居官清正,忠心耿耿,国事何能坏到今日地步!”
皇帝的称赞让李邦华离开椅子,跪下叩头颤声请罪道:
“陛下!国家到此地步,老臣死不蔽辜!”
崇祯猛然一惊,愣了片刻,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
“臣有误君误国之罪。”
“先生何事误国?”
“此事陛下不知,但臣心中明白,如今后悔已无及矣!”
崇祯听出来李邦华的话中含有很深的痛悔意思,但是他一时尚不明白,一边胡乱猜想,一边叫邦华坐下说话。等都华重新叩头起身,坐下以后,崇祯问道:
“先生所指何事?”
李邦华欠身说:
“正月初,贼才渡河入晋,虽然太原尚未失陷,可是全晋空虚,京师守御亦弱,有识者都知道京师将不能坚守。李明睿建议陛下乘敌兵尚远,迅速驾车南巡,然后凭借江南财赋与兵源,整军经武,如此才是谋国上策……”
“当时有些言官竭力反对,乱了朕意。此计未行,朕如今也很后悔。可恨言官与一般文官无知,惟尚空谈,现在想来,十七年来许多事都坏在这帮乌鸦身上,殊为可恨!”
“虽然当时有些文臣知经而不知权,阻挠陛下南巡大计,误君误国。但臣是四朝老臣,身为都宪,当时也是顾虑重重,未能披肝沥胆,执奏南巡,实在是有误君误国之罪。”
“卿当时建议择重臣护送太子抚军南京,也不失为一个救国良策。”
又一次,崇祯后悔了。要是当时送太子抚军南京的话,祖宗的江山又怎么会丢?
“臣本意也是要建议皇上往南京去,因见李明睿的建议遭多人反对,所以臣就改为请送太子抚军南京了。”
李邦华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啊!”
崇祯惊讶的看着李邦华。
“所以臣才有负国之罪。”
如梦初醒的崇祯尽管惊讶,但他对李邦华并没有抱怨,而是摇头说道:
“此是气数、气数。”
停了片刻,崇祯又说:
“据先生看来,当时如若朕去南京,路途如何?”
“当时李贼大军刚刚渡河入晋,欲拦截圣驾南巡,根本无此可能。欲从后追赶,尚隔两千余里。况且到处有军民守城,关河阻隔,使贼骑不能长驱而进。”
“可是当时河南已失,而且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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