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来的孩子,谁家的?不知道,也无所谓,毕竟都是汉人,都是辽民的孩子,那就是自己家的孩子。瞧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就叫他虎子了。
从那时起,他们爷俩就相依为命,其实,活着也是贱活着。就这么对付着吧。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念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把孩子带回大明,带回家。
一个人走到了海边,看着大海,李富贵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是皮岛?还是辽东?还是……
可再也回不去了。
要是有一天,能再回辽东,那怕死了也值了……
“……只今异域作饥魂,苍天苍天我何冤……”
隔着海边,在海浪声中,李富贵又一次唱着这首满是血泪的歌,就在泪水蒙住了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海上的动静,然后就愣愣站在那里。
有人来了!
不对,是有船来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伴随着一阵阵划浆声,小船的船头劈开海面,在浪花的拍打下,朝着江口驶来。
这里既是海边也是江口,大同江的江口,这里曾经是汉人的故地,那时候大同江叫浿水。
“汉兴,复修辽东故塞,至浿水为界!”
置身于船头的李义,盯视着江口,默默的道出这句《汉书》中的这句话。
“汉兴、汉兴……”
突然,他哈哈大笑道。
“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啊!我大明必定大兴,大盛!”
大笑中,李义的神情显得颇为意满。
在这么多营总之中,李义并不觉得自己是世子爷的心腹,毕竟,他出自黄总兵门下,算是外人吧!可他却不曾想到,被世子爷点了将,让他领一营兵入大同江,夺江口。
这可是妥妥的军功啊!
尽管一营兵不到5000人,建奴号称十万,可现在建奴大军在汉城,在朝鲜各地,又那里顾得了他这里。
只要于江口筑成城垒,就是大功一件!
程满锦被营总笑得有些发懵。
“营总,要是筑不好城,到时候,可不好交待!况且,万一要是建奴闻讯赶来的话,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硬仗!”
“送死!他们来了也是送死而已,怎么你小子怕了!”
“怕?”
程满锦哼了一声。
“建奴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害怕筑不成城,到时候会辜负世子爷、辜负大将军!”
好吧,都是一个人,不过只是强调一下而已。
当他们几人在船上说话时,那边登陆的官兵已经靠近了海岸。
愣愣的站在岸边,李富贵眼巴巴的看着划来的十数艘小船,在远处的还能看到一艘艘大船,足有十几艘。
他们谁,他们是什么人?
在暗夜里,根本就看不清,直到他们划着的小船靠上海滩,在那些人涉水上岸时,李富贵还是没有认出他们。
他们穿的是红色的罩衣,用得好像是鸟铳,他们是谁……
就在这里,伴随着海风的吹拂,一面大旗展开了,在旗展开的瞬间,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李富贵只觉得眼眶一热,瞬间泪如雨下。
尽管晚上看不清楚那面旗的模样,可中间那个大大的“明”字,却直直的闯入李富贵的眼中。
他们是大明的官军啊!
在这一瞬间,李富贵就像流落在外的孤子看到娘亲似的,除了放声大哭之外,便再没有了其它的话语。
他的动静让刚下船的官兵有些发懵,领头的哨长见状,便走向前去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
面对官军的询问,原本李富贵愣了片刻,突然鞠着的腰身一下挺直了。
“我乃大明定远右卫军户,大明东江镇什长李富贵!”
在这一瞬间,三个来一直弯着的要直了起来,花白散乱的发须被海风吹动着,尽管衣衫褴褛的他看起来更像个乞丐,可是当他喊出这句话时,整个人的都发生变化……
兴许是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李富贵从腰里贴里的地方,摸出了一块破布,展开布时,他双手捧着一块木牌。
“在下腰牌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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