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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魔,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阿姊......
赵子迈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是,当看到子瞳从井沿上下来,一步步慢慢走到门口,跨出门槛来到自己跟前的时候,所有强装出来的镇定都像一阵过境的风,转瞬即逝了。
“阿弟,”她笑着,亲切得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弟,“这么多年了,我每时每刻都惦念着你呢。”
子瞳伸出一只手,那么白,就像忽然从黑暗中长出来的一般。黑与白强烈的对比让赵子迈不寒而栗,可是还未容他做出反应,这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掌,小巧的指头强行塞进他的掌心,将他朝前一拽,与她更近了一些。
“阿弟你小时候可乖了,我还记得你在襁褓中的样子,额头鼓鼓的,脸蛋也鼓鼓的,就像一颗小丸子,”她轻抬眼角,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现在大了,眉眼都长开了,不像以前那般可爱了,可是更俊了呢,快告诉阿姊,提亲的人是不是把咱们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她怎么能这般镇定地闲话家常,就像......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赵子迈的呼吸越来越快,目光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子瞳的眼睛,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看向别处。
“怎么,在阿姊面前还害羞啊,我的阿弟,真的是长大了。”
子瞳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又盯着赵子迈看了一会儿,身子一旋,牵着他走进了听雪阁。她走得闲庭信步,他却像个木偶,被她拴住了手脚,只能任凭她拽住一路向前。
“这口井,”子瞳在井边停了下来,将赵子迈拉到身边,和他一齐看向前面漆黑的泛着一点银光井口,“从前,我在里面养了几条锦鲤,说来也好笑,这些鱼啊,只吃我喂的鱼食,别人喂的一概不吃,还真是有几分灵性呢。”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捂嘴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阿弟,你小时候也总喜欢缠着我,就像条小狗,怎么都赶不走。阿姊阿姊的叫着,有时候听多了,未免觉得烦人,可是一看到你懵懂乖巧的模样,又总忍不住要逗逗你。”
“你都不记得了?”她又开始观察他的表情,赵子迈强忍着,他不想让她看出什么,恐惧也罢,厌恶也好,在她面前,他一丝情绪也不想流露出来。可越是这样绷着,手却不自觉攥紧了,手心里指头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陡然飘过一缕寒意,整个身体连带着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僵硬了。
子瞳于是又笑了,被月光一映,美得不可方物。她是这么爱笑的吗?或许吧,在旁人尤其是赵文安面前,她总是对自己笑着的,可是每当两人单独相处,她却连吝啬到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费事。
“你盯着我做什么?”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后,见赵子迈猛地垂下了头,她于是又冷笑了一声,绕过水井,拉着他朝前面的阁楼走去,口中喃喃着,“许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里面的陈设变了没有......”
她似乎有些近乡情怯,停在木楼前面,目光从那些黑洞洞的窗口上一一掠过。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你留下的东西,他是一样都舍不得动的。”赵子迈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口中钻出来了,仿佛它一直就藏在他的嗓子里,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便要拨云见日。
子瞳歪头看他,一丝光亮从眼角流泻出来,“是吗?阿弟你也来过这儿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到听雪堂来呢。”她调侃着他,在看到他又一次垂下头的时候,慢慢将下巴尖抬起,朝昏暗的楼洞一点,“可是,这里面分明少了一样东西啊,阿弟你记不得了吗?”
西洋钟,那座会唱歌的西洋钟,他怎会不记得,它被他摔得粉身碎骨,永远都不可能再修好了。
赵子迈站住不动,感受着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从脚底板升腾而起,他知道,很快,这疼便要弥漫到全身,将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唤醒。可是现在,疼痛似乎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它被另外一种更深入骨髓的感觉所取代,他觉得它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是可以抵御的了。
胳膊被扯了一下,他朝前挪了两步,又一次站住,前面的楼洞就像幽幽黄泉,他进去了,便永远无法回来。
他不愿这样,纵使要离开,他也想好好地告个别,对小午如此,对赵文安也是如此,他不愿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将所有的遗憾都留给他们。
可是胳膊又被狠狠地拽了一下,骄纵如她,怎能容忍别人违拗自己,子瞳回过头,眼里闪着一抹疯光,“阿弟,你怎么不动了?我许久没回家了,你陪我上楼看一看。”
她的力气大得出奇,赵子迈几乎是被她扯进了楼洞,半点都反抗不得。他只能一步一挪地走上楼梯,鼻腔里被灰尘和朽木的味道充斥着,嗓子里发出的喘气声在逼仄的空间中被放大了数倍。
他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眼睛已经模糊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前方那片摇曳的玉兰花,黑暗中,它们妖冶而诡异,仿佛一只只伸向自己的鬼手。
黄泉路就是这样的吧,明知前方刀山火海,油锅铁树,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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