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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安的愿望是什么,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那个愿望是不能在这样一个节日中当着太后皇上的面说出口的。好在大萨满一幅了然于胸看透了他的模样,只边行礼边微笑道,“大人放心,您的愿望,我定会帮您达成。”
赵文安还礼道谢,心中却很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想他中学西学无不精通,对于这些所谓的“邪门歪道”自然是很不屑的,可是这个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在当天晚上竟然动摇了。
因为他看见了子瞳,不是在现实中,是在梦里,可那个梦却真实得吓人,和他以往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不一样。
当时,他正在秉烛夜读,忽然窗子响了,“砰砰砰砰”,像是被风吹的。他唤了守在门外的周培几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便只好自己走过去,想将窗户关紧。可是刚走到窗边,脑袋里却“轰”的一声,他想起来了:这是子瞳以前最喜欢玩的游戏,她来找他时,总是先支使开下人,偷偷敲几下窗户,然后便蹲下身,等他开窗看不到人正要发脾气时,才猛地站直身子,吓他一跳。
想到这一层,赵文安忽然不敢打开前面那扇窗了,他很怕,怕这只是风的恶作剧,怕自己想了千千万万遍的那件事还是落得一场空。
“赵大人,您的愿望,我会帮您达成的。”
忐忑之际,大萨满白天说的那句话轻轻飘到了他的头脑中,他的愿望,就是子瞳归家,难道,那个巫婆子真的能帮他实现它?他不再犹豫,伸手推开了窗。
外面没有人,只有院子中那株海棠树的枝条,被屋里的烛火一照,映在对面的影壁上,扎牙舞爪,像一个怪物。
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于是又朝窗边走近一步,紧紧抓住窗框,俯身朝外面一看。
窗户下面缩着一个人,湖蓝色的裙子,满头珠翠被烛光映得迷乱人眼,他知道她是谁,这件衣服是她走失前的那一天刚做好的,用的是老佛爷亲赐的“仿真绣”,衣服上的每一朵玉兰花都细薄匀净、灼灼生辉。
“子瞳,你终于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文安身子晃了几下,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那个蜷缩在窗台下面的身子还是少女的体型,可是,可是她已经失踪了十年了,这十年,她怎会分毫没有长大,除非......
赵文安朝后退出两步,可那人影却忽然立直了身子,就像以前一样,将两手摁在窗棱上,半个身子探进窗内,冲他莞尔一笑,轻声道,“父亲,我回来了,您高不高兴?”
他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如果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子瞳的话。可是,赵文安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子瞳,即便伪装得再像,像到连每一根头发丝都一样,她也不是子瞳。
她们的区别在眼睛,子瞳那对眼珠子是活的,而面前的这个,眼睛却是死的,不是呆滞,而是因为里面含着沉沉的死气。不仅如此,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数条水波从她的身旁漾开了去,她就像被罩在了一口肉眼看不见的水箱中,整个身子都随着水的波动飘飘晃晃。
“你是......”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赵文安还是不免心悸,初见的惊喜已经消失无踪,现在他心里盛着的,是此生从未曾体验过的感觉——恐惧。
可就在这个时候,后心处被猛地一扯,他朝后倒去,跌坐在地上。身子猛地一抖,他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书案前,桌角的蜡烛快熄灭了,明亮的火焰窜得很高,刺痛了他的眼睛。
原来,方才竟是一个梦吗?赵文安扭头朝窗子望去,没错,两扇窗户闭得紧紧的,周培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像他心头那片依然没有散去的恐惧。
后来,当被这个梦纠缠了数月后,赵文安开始尝试着去理解自己的儿子:他第一次知道了恐惧的力量,也发现哪怕是自己,这个有着不可摧毁的毅力的人,在面对某些不可知的事情时,也是会怕的。
既然自己都做不到,又怎能去苛责子迈?或许他只是比自己更敏感,所以便先他一步体味到了恐惧的滋味。
因此,在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子迈的时候,赵文安心中多了几分愧疚。而这份愧疚,在他发现子迈极力在他面前证明自己时,愈发地膨大了起来。
***
“心变了,人也就不是那个人了。”赵文安想着修钟人的话,脚下已经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古塔旁边。只有周培一个人站在这里候着他,青塔胡同过于狭窄,轿子进不来,几个轿夫便都在胡同口守着,没有跟进来。
“老爷,不成吗?”看到赵文安手里依然提着一袋子的碎片,周培忙上前问了一句。
赵文安摇头,垂头看向手中的布袋,“不行,芯子已经碎了,除非换钟芯,否则是修不好了。”
“这事不难,您吩咐下去,难道还有找不到的东西吗?”周培似乎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布袋。
“你不懂......”
赵文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身后的院门忽然不合时宜地“吱呀”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门开了一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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