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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已经吃完了香蕉,一根手指立起,将香蕉皮转得虎虎生风,“依我看,徐冲早就发现自己断错了案,抓错了人,所以先我们一步,跑了。”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赵子迈语速极快地反驳回去。
“不是吗?你怎么知道?人心这玩意儿,深不见底,赵子迈,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又怎能对他人做出定论?”
桑眼珠子一转,攫住他想躲闪的目光。
***
天上掉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徐冲看见子豫端着托盘朝自己住的这间茅草房走来,她身上还裹着那件累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轻盈地在奇花异草间穿行,看似不相宜却又及其相宜。
徐冲倚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她,他的手和腿现在都可以动了,却按照子豫的吩咐,未从床上下来过。透过窗户,他的目光撞上她的,两人皆心头一动,却谁都没有说话。
子豫走进屋来,还向往常一样,将碗递给徐冲,她看着他喝完,将碗接了回去,这才道,“你方才望着我做什么?”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徐冲冲她微笑,“她也总给我送吃的,若没有她,我可长不了这么壮,更不可能当上捕快。也许......也许早在某一个寒冷的冬夜饿死在街头了。”
子豫的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于,她压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眼睛朝窗外瞟了一眼,轻声道,“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吧?今晚子时,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已经可以动了,虽然还不是那么利索,”徐冲的目光掠过自己被白布缠着的腿和胳膊,“这些带子我早已解开了,现在缠在上面只是做做样子,对了,我的剑......”
“晚上我帮你拿过来。”子豫的眼睛生得仿佛比别人灵动许多,所以哪怕她的声音总是淡淡的,但是眼神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内心。比如现在,徐冲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忽然多了些许安慰,哪怕他知道今天晚上他们要面对的是重重困难险境。
“为什么要帮我?”他还是没忍住,问出这句话来。
子豫稍稍一愣,垂下了头,“我......”她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我也不想留在这山谷中,成为它的帮凶。”
“这山谷很美,若是没有它,倒是一处桃花源地。”其实徐冲很想说:若是没有它,若是只有我们两个,留在这里倒也是很好的。可是他看着她,心中满是忐忑,终是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
是夜,风雪越来越大,雪花从黑得看不到尽头的天上扑下来,在谷中积出厚厚的一层。可是徐冲看到,那些铺满了山谷的鲜花却没有因为寒冷而枯萎,它们虽然沾满了雪粒,却仍盎然盛放,完全无惧风雪的侵蚀。
或许子豫真的是这谷中的仙人吧,受她照拂,这些花草才长得这般旺盛。
徐冲一边将裹在身上的白布拆掉,一边脑中胡思乱想着。
人越是在恐惧的时候,思维就越是活跃,比如现在,他越是想集中精神想一想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可大脑偏偏不听他使唤,充斥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常常因为形形色色的理由被父亲责打,字没写好,书没背熟,烧糊了饭,等等等等。父亲经常是突然暴怒,在他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已经劈头盖脸的挨了一个巴掌,他甚至不能为自己辩解,因为越是辩解,越是会点燃父亲的怒火。所以后来,他学会了谨慎,也学会了隐瞒,犯了错,他都会尽量地去弥补,不能弥补的,就竭力遮掩下去,不让父亲发现。
杀了那个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也是为了瞒下自己的过失。可是徐冲知道,自己没有因为杀人而生出一丝一毫的后悔,他也知道,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杀人。这么多年来,掩盖错误,已经成了他无法摒弃的一种习惯。
脑袋上那根筋又开始跳了,徐冲皱起眉头,从衣服的前襟中掏出子豫给他的那朵百合花,轻轻嗅了嗅它的花心。这花儿能让人心里安静,也能让那老妖下的迷药不起作用。徐冲就是靠着这朵花撑到现在,没有变成一具昏昏欲睡的活尸,像李庸那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阳穴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朝外望了望:子豫为什么还不来?现在已经是子夜了,他们约好了要一起逃走的。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呼唤,子豫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手里握着他的剑,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
徐冲推门走了出去,接过宝剑的同时,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她的手,“走吧,机不可失,咱们一起离开这儿。”
子豫的手指在他手心中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徐冲却将它们捏得更紧了,她没有抽回手,只默不作声地和他一同朝山谷的南边走去。
最南端有一条夹在两座山之间的小道,极窄,人若想从中间通过,只能侧着身子,将前胸和后背都贴在山石上用力挤过去。可是这是唯一一条出山的路,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曾经有人为了躲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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