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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艾米蹙起两道柳眉,“太可惜了,小哥哥,这点心很好吃的,比我在欧罗巴吃的那些味道都好。”
小伙计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或许,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说,就慌忙走进了自己的屋子,甚至还踩到了盘子的碎片上,扎伤了一只脚。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冲撞进小伙计的喉咙,直通向他空空的胃部,激得他一阵恶心。他用手堵住鼻子,皱眉望向窗外:远山、树影早已在黑暗中融在一起,只留下一片模糊的高低不平的暗影。隐隐有流水声传来,哗哗啦啦,盖住了夜鸟的鸣叫。
这个夜晚,注定是有一些不寻常的
房门慢慢被推开了,门帘也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个脑袋。
“你的脚还疼吗?”那个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的人走了进来,冲仰躺在床铺上的店小二微微笑着。
“好了,已经好了,”小伙计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翻身下床,一瘸一拐地朝房门走去,“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碗面?”
“你出了好多汗,方才是发噩梦了吗?”她答非所问,眼睛半翻起来,直直盯着小伙计略显蹙悚的脸。
“噩梦?”听闻此言,小伙计额间又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什么噩梦?我只是小憩一会儿罢了”
“你可娶妻生子了吗?”
打断他的是一句不太适宜的话,小伙计有些糊涂,她虽然中文说得还算顺溜,但也仅限于语言上的流畅而已。可方才说的那句话话,却分明是这里的方言。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顶,“我倒是定了一门亲事,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了”
“那我再问个别的,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又不合你的心意,你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那个“杀”字她说得很重,可店小二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方才说说什么?”
“虎狼性至恶,犹知有父子,你说,被至亲之人亲手杀掉会是什么感觉?”她脸上的笑容尚未消散,只是的嘴角一只翘起一只平直,显得那抹笑意有些阴险,有些不怀好意。
“虎狼性至恶,犹知有父子,这歌谣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刚从西洋回来,怎么会知道这首《溺子歌》的?”小伙计这次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犹如纸浆,他僵着两条腿朝后退,却不小心撞上了柜角,面的碗盘杯盏晃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落下。
她站在原地不动,堆着笑的眼睛里泌出一丝寒意来,“你慌什么,这歌我才刚唱了个开头呢,”她唇舌轻启,幽幽道,“奉劝世间人,好还天之道。勿谓婴儿痴,怨恨不知报,儿命亲不怜,安保怜亲命。绝嗣减寿年,赫矣阴司律,及至索命时,噬脐不能及。”
伴随着这首如泣如诉的歌谣,她身后缓缓腾出一个暗影,细瘦的小胳膊小腿,仿佛是个婴孩。它就趴在她的背上,冲着前面发出一声凄厉的叫。
小伙计疯了,他蹲在地上,两手抱头,看着那个一点点接近自己的身影,口中喃喃道,“你是谁?你不是她,你一定不是她?”
脑中“嗡”的一声,他猛地回到那个自己拼命想忘掉的晚上,那时他还不足十岁,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侄女朝玉溪的方向走去,而她回来时,手里只有一个空空的襁褓。他还记得那孩子的哭声,嘶哑,像小猫儿似的。
可是若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个婴儿的哭声叠加在一起,就是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叫了吧。
“你别过来。”泪水从店小二的眼睛留下,落入唇角,是咸涩的味道,可他却浑然不觉。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盘子的碎片,用锋利的尖角从店小二的脖颈处轻轻划过,割破他浅层的表皮,然后从鼻翼处发出一声冷笑,“你问过你娘吗?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女是什么滋味?”
“这种事家家户户都有,为什么单单找到我头上?”小伙计匍匐在地,惊恐地看着血珠从脖子那道不深的伤口上一滴滴泌出。
“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她垂头看他,眼中似是带着一丝悲悯。
“咔、咔、咔、咔”
苏珊抽搐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从头到脚罩了一层汗,像裹在一层湿湿滑滑的皮中。
什么在响?
她屏气凝神,一根指头都不敢乱动,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咔、咔、咔”
那声音来自她的头侧
苏珊不动,只将眼睛斜向一边,可当看清楚那个在黑暗中依然闪闪发亮的东西是什么时,她大大抒了口气,整个身体随之放松下来:那是她的怀表,表盘边缘镶嵌了一圈珍珠,在暗夜里折射出美丽的光圈。
苏珊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怎么会这样胆小了,竟被一直贴身带着的怀表的吓成这样。
这么想着,她伸手探向旁边,想摸摸艾米,这是她成为一个孩子的妈咪后养成的习惯,只要半夜醒来,必然要先看孩子,只有触碰到艾米小小的身体,才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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