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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冷笑一声,“不用说,又是因为你父亲。倒是怪了,他既不打你也不骂你,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听到它不咸不淡的这么一句话,赵子迈刚忍下的火又冒了起来,眉头蹙了一蹙,他的声音冷下来,“你又为何这么关心我的家事?”
桑将最后那块金糕送进嘴里,手背在嘴角蹭了蹭,然后忽然起身走到赵子迈跟前,两手毫不避讳地压上他的肩膀,将脸凑了过去。它的眼珠子被烛光映得更红了,一闪一闪的,透出诡异的光。
“我觉得你很眼熟,第一次见你时还未察觉出来,后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越来越深,”它松开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小子,你以前见过我是不是?”
赵子迈只觉下巴被一只铁钩子钩住,怎么都挣脱不了,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没有,我从未见过你。”他喘着粗气,脸色越来越青。
桑却没有松手,“赵子迈,你这个人狡猾得很,表面上温和谦恭,其实心里想什么可没几个人能参透。我先把丑话放在前头,若是我哪天发现你骗了我,我可不会让你好过,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我说不让你好过,绝不只是说说,我会让你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什么叫作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包括你又敬又怕的那位赵文安赵大人,我也不会放过。”
它表情扭曲,好似毒魔狠怪,而且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它忽然收了手,将赵子迈朝后一推。
赵子迈向后退了几步,仰面倒在床榻上,桑阔步向前,两手撑住床面,朝他挂着冷汗的英隽脸庞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又发出一声极低的冷笑,下了床朝屋外走去。
赵子迈却挺尸一般地躺着没动,目光直直望向漆黑的屋梁,眼睛里面似乎有暗流涌动。
过了许久,门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看身形却是宝田。赵子迈于是坐了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冲外面道,“进来。”
宝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抹奇奇怪怪的笑容,“公子,”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刚才它来了。”
“你看到了?”赵子迈将脸上的冷汗拂去,不想让宝田看到。
“我看到它来找你,就躲门口偷听来着,怕出个什么万一。可是没想到,”宝田挠挠脑袋,似乎很是难以启齿,“没想到它爬到公子的床上来了。”
赵子迈白他一眼,“要是穆姑娘,你倒还可以多揣测一二,可它是什么?是这世上最凶恶的邪祟,一只邪祟爬到我床上,除了恐惧之外,我难道还会有别的的念头吗?”
宝田“嘿嘿”笑,“那倒也是,是我想多了,毕竟它的外表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赵子迈叹了口气,旋即又抬起眉毛,“宝田,它方才说觉得我眼熟,这倒是怪了,我一点也不记得我曾见过它,你对它可有印象吗?”
“公子记性这么好都记不得,我又怎会记得?”宝田边说边帮他把弄皱的床铺重新整理好。
“那就是它记错了,它现在还是混混沌沌的,什么事情都只能记得三分......”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他忽然想起桑将闫予池的魂魄烧掉时,它手心中窜出的火球中间那几个尖顶,像宝塔似的,高耸入云。当时他只觉得那些尖顶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事态紧急,未有多想,后来也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了。然而现在,他却想起那些自己曾在哪里见过那三个尖顶了。
在父亲的行记里。
赵文安年轻时曾到各处游历,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在行记中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自然风景。有时,他也会把见过的景致和遗址遗迹画出来,当做一种纪念,以防年长月久之后,年老力衰之时忘记了这些风景名胜。
这本行记,他曾随手丢给赵子迈让他翻看,不过幼年的赵子迈对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是提不起丝毫兴趣的,唯一能吸引他注意的,也无非就是上面草草画出来的几幅画罢了。
不过赵文安虽画得潦草,却极其逼真,以至于赵子迈看到桑手心中那几个尖顶的时候,一下子就联想到赵文安行记上那副画来了。
“尖顶错落有致,直入云霄,其超凡绝伦,笔墨难以形容。”
他记得父亲的行记上是这么记录的,可是绞尽脑汁,却也想不起那里是什么地方。或许,他当时根本就没有认真审读,所以才记不得它的名字。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见赵子迈睁目结舌地愣住不动,宝田伸出手在他眼前一挥,“公子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赵子迈揉了揉有些酸楚的眼角,“没什么,宝田,我们还是不要耽搁太久,尽早赶回京城为是。”
“案子都结了,公子难道回去还有什么急事吗?”
“我要去见父亲,”他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天空,一字一句道,“有一件事只有他能解释得清楚。”
***
刚下过雨,河水涨得很高,远看去,像一根铮亮的琴弦绷在茫茫原野上。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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