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掌柜讨价,是嫌恶他黑心,我瞧凌二嫂是实诚人,也交代句实诚话,我素来敬服手艺好的人,这是熬心血地活儿。 工钱不当是少的。这到底需多少银子,凌二嫂只管开口,我只要东西补好了,其他都好说。 ”
凌二嫂愣怔地瞧了夏小满半晌,眼圈微红,道:“奶奶的好意奴心领了……”
夏小满摆摆手。 打断她道:“凌二嫂地脾气我知道,我的脾气凌二嫂却是不知道的,我说的无一句虚言,并非凌二嫂所想的什么好意,实在是金银有价,技术……唔,手艺无价。 这份手艺值这个银子的,我不会昧心压价。 ”
凌二嫂轻轻摇了摇头,坚定道:“奶奶与我这份活计便是好意。 我既先前说了七两,那便是七两了。 ”说着惨然一笑。 道:“奴是需银子。 然外子最讲‘信义’二字,奴行事须得对得起外子良心。 对得起自家良心。 ”
夏小满一笑,她一直觉得“信义”二字其实很可笑。 ——为什么历朝历代都在讴歌舍生取义,因为做不到所以讴歌,若是生存法则,何须讴歌?但眼下,她倒乐意信一次这口口声声说信义地人。
她顿了顿,沉声道:“凌二嫂也不必同我客气。 我还有一事相询。 ——我无意于窥人私隐,却想知道那簪子几日能锔好。 方才听闻,尊夫身子不大爽利,而凌二嫂也说要去抓药……”
凌二嫂脸上血色骤然褪尽,双目死死盯着夏小满,已有几分凶煞,尖利地牙齿紧紧咬着唇,松开时留下一排深印,她满是恨意道:“奶奶若信我不过,这活儿便不当接了。 我实是无物可押与奶奶。 ”
夏小满垂了眼睑,悠然道:“凌二嫂别起疑,我若不信你,也不会找你回来。 我刚才也说了,我要的只是补簪子,与簪子无关地事我一概不问。 当然,若凌二嫂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
凌二嫂咬唇不语,沉默半晌,似是权衡再三,方道:“奴家外子虽伤了双腿,手却无碍。 坐得起身,能做锔活儿,奶奶这簪子,奴也给不得个准信儿,若顺利,有两日,一准得了。 最长不过四日。 奴家抓药……是与小儿的。 ”
夏小满一怔,她不过想探伊个底线,好行自己所谋之事,没想到探出来的结果却让她一揪心,多少有些唏嘘。
而那边纪灵书,已经是眼里水雾氤氲,——丈夫伤了双腿就够可怜了,孩子还病了,家中连药钱也没有,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来谋银钱,这又何等可怜!偏这女子好气节,不肯平白受人恩惠,着实让人敬佩。 她悄悄抹了下眼角,转头去瞧夏小满,低声唤了声“小嫂子”。
夏小满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皆是泪,脸上带着恳求之意,心里叹气,唐僧永远是同情心泛滥,她到底是辨不出哪个是妖怪,还是根本不肯去辨?她宁可相信“天下无妖”?
夏小满嗯了一声,打破雅间内的僵局,又问道:“便就三日。 既是带病做活儿,熬的心血更多,我便补银五两,一共十五两银,二钱金。 ”
纪灵书听了十分高兴,在一旁紧着点头。 凌二嫂则直接出言反对,道是不可。
夏小满一挥手,道:“还有旁的活儿,也想交与凌二嫂。 ”她指着桌上匣子,那是买簪子时配地原装匣子,道:“方才也听闻尊夫还会木雕,想请帮仿一个这匣子,料子不拘,只看花样雕工,若能得一模一样,工钱另添五两。 ”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