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彻底无力了,报仇,娃就跟报仇摽上了,报仇能让你哥手立刻长上?能让你哥立刻中状元?!况且没说不给你报仇,就这么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
信老七?信鬼吧。
她冷冷道:“怎么报的仇?七爷去告状了?阜泽府把打你哥的人判刑了?你就告诉我,谁打的你哥?别是他随便找个替死鬼吧。 ”替死鬼也没可能,年谅现在也盯阜泽府呢,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不知道?!
纪灵书迟疑了一下。 还是道:“七哥哥没说是谁,说是个大官家地小衙内。 七哥哥说……说已严惩恶人了……”
夏小满冷笑道:“严惩?什么叫严惩?怎么个严惩?嘴上功夫谁都会。 空口一说罢了。 若是报了官,有判罪,那是官家告示都要贴出来的,天下人都知道。 现在就他一人儿说严惩了,证据呢?”
纪灵书两只小手绞着,心里乱七八糟的。 却是没想得周详,但是……但是……七哥哥许过给她地东西。 都是极快就送了来,从未失言,这次……这次……。 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摇了摇头。
见过傻娃,没见过这么傻地。 夏小满使劲儿的翻着白眼,恨不得瞪死这娃算了。 老七就是油腔滑调骗小姑娘罢了,偏就碰上这么个好骗地。 还是个死心眼。 被骗了还不认!
唐僧从来不相信妖精是妖精。 除非你当着他面儿把妖精打回原形。
夏小满道:“七爷为人,表小姐也不必和我犟,七奶奶那事,咱也不说了,就说刚才你瞧见地,七爷怎么对青桂的?我可瞧见表小姐你也皱眉了哈。 我听说姨夫人待下宽仁,表小姐也心慈心善,想来不是虚言吧。 我没读过佛经。 但我听说过,一个人,如果心存善念,对什么人都是仁善地,不分三六九等。 表小姐觉得呢?况且,这青桂是谁?表小姐也去过几次鸲鹆居了。 也知道青桂什么身份吧?七爷待这样的人都毫不留情,可是个大善人?”
纪灵书低低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纪家确实是宽待下人的,规矩是有的,下人有错是会责罚的,母亲和哥哥嫂子都是好性子,绝不会像七哥哥今天这般打骂下人。 这青桂,也是伺候七哥哥许久的人了,——就像她地拂星揽月一样。 要让她打她们。 她是肯定不会的……
圣人云,君子以仁存心。 以礼存心。 仁者爱人。
圣人云,上善若水。 ……与善仁,言善信……
圣人云……
可,七哥哥在她面前一直是和善的,待她是极好的……
她点头之后,复又摇了摇头,一张小脸皱皱着,茫然而困惑,只道:“确是……然七哥哥待灵书,也实是极好的……”
夏小满一怔,倒是不气了,心下唏嘘。
其实,好人的定义,到底是做好事的是好人,还是,对你好的是好人?前一世,大家从小受地教育都是“一个对国家对社会对人民有益的人才是好人”,然在个儿人心底呢?好人永远是个相对概念——不管这个人杀人放火,只要他对你好,那就是你的好人。
人性本私。
她夏小满未尝没这么想过。 她都这么认为了,拿什么去指责人家小姑娘?
她叹了口气,最后只好抛弃这个话题,转而道:“表小姐这么认定,我也无话可说。 只是……方才表小姐说知道我和你表哥待你好,说以后要报答,咱们自家亲戚不必论;我且问表小姐,你也说七爷帮了你这帮了你那,虽从未问你要过东西,你便不报答七爷了吗?表小姐读了这么多书,晓得这么多道理,又是女子中的君子,君子都是‘知恩图报’的吧,表小姐,你又打算拿什么报答他?你拿不出报答他的东西,又如何敢这会儿收他地‘恩’?!”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贡献出自家一身唐僧肉。 嗯,妖精得意了,他要的就是你的唐僧肉。
纪灵书越发混乱了,她也想不出来怎样报答。
很多时候,她只是一个理论主义者,她的“报答”大多数时候是名词,而不是动词——基本上没想过何时、怎样报答。 “日后定当报答”,“日后”二字,很多时候不是用来安抚别人的,而是用来安抚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会报答,只不过,遥遥无期罢了。
她窘在那里,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一双小手把衣摆攥得都是褶子,最后眼角沁出泪来,慌忙翻出绢子来,使劲按了按眼睛,抽搭一声。 向夏小满道:“灵书失态,小嫂子少坐,灵书去净面……”话没说完,人已起身快步走出去了。
夏小满叹了口气,拨弄拨弄盘子里的点心,她言尽于此,娃能相通多少。 就不是她能管得了地了。 她拿起块褶儿酥丢到嘴里,和纪灵书说的一样。 酥、脆、甜,可吃着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听见外面茴香轻唤主子,她扬声道是进来。 却是茴香和豆蔻一起进来的,豆蔻打长生居回来有一阵子了,方才一直没敢进。
“主子,爷在老太爷那边,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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