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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路麟城和乔薇尼都睡下了,路明非还在屋里忙活。
找到自己的全部资料并不困难,路麟城搞研究出身,很注意资料整理,就像那个规规整整的书柜一样,路明非的各种资料也捆成几个文件夹放在他自己屋里的小书柜里。出生证、毕业证、获奖证书、独生子女证、还有日记本。
他本地出生本地长大,高中时去叔叔婶婶家寄宿,上了本地人都说是贵族中学的仕兰中学,但成绩还是不成,高中毕业读了本地的一所三流大学,食品加工系,成绩中等,也有几门挂科,如今大学毕业,家中待业。
真特么是毫无闪光点的人生,不过自己本该混成这样。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搜索,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相关的网页,“虚构症,指患者在回忆中将过去事实上从未发生的事或体验,说成是确有其事,患者以虚构的事实来填补他所遗忘的片断。某些脑器质性疾病患者由于记忆力的减退,而以想象的、无事实根据的一些经历或事迹填补记忆缺失,称为记忆性虚构症。病人应注意合理的作息,避免饮酒,保持阳光乐观的心态……”接下来的都是些屁话。
“虚构症?”路明非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还成个神经病了。”
昏黄的路灯照在窗玻璃上,树影摇曳,院子里种满了悬铃木。路明非心里一动,推开窗户,果真那根横斜的树枝就在窗台前。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通道。
毕竟是大学毕业的人了,平时也没什么像样的体育锻炼,不像小时候,瘦得跟猴子似的却有劲儿,费了不少工夫才降到地面上。
晚风习习,他在院子里溜溜达达,惬意得很。院子并不是他们家的,而是这间研究所的,六七十年代的老楼,苏式风格,三面围起,中间留作庭院,院子里铺上水泥板,留出几十个洞种上悬铃木,夏天树叶密的时候,下雨天不用打伞,乘凉也很好。风从远处带来响亮的蝉鸣,几面窗前还亮着灯,多数人应该都熟睡了,这种冷门的考古研究所,多的就是老学究和老爹这种学术怪咖,不熬夜的。
他忽然站住,转过身来,看向一个漆黑的水泥门洞,“谁?”
那人从门洞里走了出来,“大晚上的不睡,给你妈逮到你就完了你。”
“老爹?”路明非盯着路麟城,“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下来抽烟,”路麟城身上果然有淡淡的烟味,“别跟你妈说,唠叨!”
“你不早戒了么?”
“糊涂了吧你?我下楼抽烟遇到你几次了?搞得大惊小怪的……”路麟城忽然顿住,摘下嘴角的烟卷,“你妈说你今天又做梦了,严重么?”
路明非点点头,“梦特别真,有点搞不清自己是谁。”
路麟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自己的鼻子,“你爹我,还记得吧?”
“你和妈我当然记得,有些事就有点模糊。”
“我那同学是靠不住,最好换个医生看看,神经类的药吃错了反而更麻烦。”
路麟城叹了口气,“走,既然下来了,咱爷俩就走走。”
父子俩沿着研究所大院的外墙溜达,记忆中郁郁葱葱的麦田现在全推了,几十台打桩机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一街之隔简直是两个世界,这边是红砖围墙的研究所,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那边大兴土木,俨然是要建一座新的城市。
“等那边商品房建好,我们这边也得拆了,所里的人都说会有拆迁款,钱不少呢。”路麟城悠悠地说,“不过研究所就得搬很远了,可惜了这么安静的一个地方,是个做研究的地方。”
“可惜了,那些树也得推了吧?”路明非也说,“虚构症对吧?我能治好么?”
“别瞎想,小灾小病,”路麟城忽然叹了口气,“要不是那个女孩,你也不会这样,我们家书香门第,高攀不起人家。你还记得那个女孩么?”
路明非想了想,“陈雯雯?”
“什么陈雯雯,陈墨瞳,你仕兰中学的同桌。”路麟城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愤愤,“家里做生意的那个,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真不记得了,爸你能给我讲讲么?”
“记不得就算了,不记得是好事!”路麟城狠狠地抽烟,“那种女孩子,沾都别沾!”
“讲给我听听,真没事,总要面对现实啊。”
路麟城迟疑了片刻,“不就是黑太子集团董事长家的那个女儿么?说是你们学校校花,一点都不检点,跟谁都眉来眼去的。你就是上了人家的当,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其实人家就是跟你玩玩,正眼都没看过你。不过她就算想进我们老路家门我也不能让她进!婊里婊气的!”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显然是不愿意多讲。
“人家对我也不错,是我误会了。”路明非倒是显得淡然。
“还帮她说话呢!”路麟城真的有些生气了,但转而又缓和了语气,“你好歹把这个大学毕业证熬到手了,人家说你三流大学毕业,可三流大学也是大学,人将来工作不是只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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