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 主教走访不为人知的哲人(4 / 6)  悲惨世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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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我的问题。您是谁?您是一个主教,那就是说一个教门里的王爷,那些装了金,穿着铠甲,吃利息,坐享大宗教款的人中的一个——迪涅的主教,一万五千法郎的正式年俸,一万法郎的特别费,合计二万五千法郎——,有厨子,有随从,有佳肴美酒,星期五吃火鸡,仆役在前,仆役在后,高视阔步,坐华贵的轿式马车,住的是高楼大厦,捧着跣足徒步的耶稣基督做幌子,高车驷马,招摇过市,主教便是这一类人中的一个。您是一位高级教主,年俸、宫室、骏马、侍从、筵席、人生的享乐,应有尽有,您和那些人一样,也有这些东西,您也和他们一样,享乐受用,很好,不过事情已够明显了,但也可能还不够明显;您来到此地,也许发了宏愿,想用圣教来开导我,但是您并没有教我认清您自身的真正品质。我究竟是在和什么人谈话?您是谁?”

    主教低下头,回答:“我是一条蛆。”①

    “好一条坐轿车的蛆!”国民公会代表咬着牙说。

    这一下,轮到国民公会代表逞强,主教低声下气了。

    主教和颜悦色,接着说:

    “先生,就算是吧。但是请您替我解释解释:我那辆停在树丛后面不远的轿车,我的筵席和我在星期五吃的火鸡,我的二万五千法郎的年俸,我的宫室和我的侍从,那些东西究竟怎样才能证明慈悲不是一种美德,宽厚不是一种为人应尽之道,九三年不是伤天害理的呢?”

    国民公会代表把一只手举上额头,好象要拨开一阵云雾。

    “在回答您的话以前,”他说,“我要请您原谅。我刚才失礼了,先生。您是在我家里,您是我的客人。我应当以礼相待。您讨论到我的思想,我只应当批判您的论点就可以了。您的富贵和您的享乐,在辩论当中,我固然可以用来作为反击您的利器,但究竟有伤忠厚,不如不用。我一定不再提那些事了。”

    “我对您很感谢。”主教说。

    G.接着说:

    “让我们回到您刚才向我要求解释的方面去吧。我们刚才谈到什么地方了?您刚才说的是……您说九三年伤天害理吗?”

    “伤天害理,是的,”主教说,“您对马拉②朝着断头台鼓掌有怎样一种看法?”

    ①这一句原文为拉丁文“Vermissum”。

    ②马拉(Marat,1743?793),法国政论家,雅各宾派领袖之一,罗伯斯庇尔的忠实战友,群众称他为“人民之友”。

    “您对博须埃①在残害新教徒时高唱圣诗,又是怎样想的呢?”

    那种回答是坚劲的,直指目标,锐如利剑。主教为之一惊,他绝想不出一句回驳的话,但是那样提到博须埃,使他感到大不痛快。极高明的人也有他们的偶像,有时还会由于别人不尊重逻辑而隐痛在心。

    国民公会代表开始喘气了,他本来已经气力不济,加以临终时呼吸阻塞,说话的声音便成了若断若续的了,可是他的眼睛表现出他的神志还是完全清醒的。

    他继续说:

    “让我们再胡乱谈几句,我很乐意。那次的革命,总的说来,是获得了人类的广泛赞扬的,只可惜九三年成了一种口实。您认为那是伤天害理的一年,但就整个专制政体来说呢,先生?卡里埃②是个匪徒;但是您又怎样称呼蒙特维尔③呢?富基埃-泰维尔④是个无赖;但是您对拉莫瓦尼翁-巴维尔⑤有什么见解呢?马亚尔⑥罪大恶极,但请问索尔-达瓦纳⑦呢,杜善伯伯⑧横蛮凶狠,但对勒泰利埃神甫⑨,您又加上怎样的评语呢?茹尔丹屠夫⑩是个魔怪,但是还比不上卢夫瓦⑾侯爷。先生呀,先生,我为大公主和王后玛丽·安东尼特叫屈,但是我也为那个信仰新教的穷妇人叫屈,那穷妇人在一六八五年大路易当国的时候,先生呀,正在给她孩子喂奶,却被人家捆在一个木桩上,上身一丝不挂,孩子被放在一旁;她乳中充满乳汁,心中充满怆痛;那孩子,饥饿不堪,脸色惨白,瞧着母亲的乳,有气无力地哭个不停;刽子手却对那做母亲和乳娘的妇人说:‘改邪归正!’要她在她孩子的死亡和她信心的死亡中任择一种。教一个做母亲的人受那种眼睁睁的生离死别的苦痛,您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吗?先生,请记住这一点,法国革命自有它的理论根据。它的愤怒在未来的岁月中会被人谅解的。它的成果便是一个改进了的世界。从它的极猛烈的鞭挞中产生出一种对人类的爱抚。我得少说话,我不再开口了,我的理由太充足。况且我快断气了。”

    ①博须埃(Bossuet,1627?704),法国天主教的护卫者,是最有声望的主教之一。

    ②卡里埃(Carrier,1756?794),国民公会代表,一七九四年上断头台。

    ③蒙特维尔(Montrevel),十七世纪末法国朗格多克地区新教徒的迫害者。

    ④富基埃-泰维尔(ForguierCtinville),法国十八世纪末革命法庭的起诉人,恐怖时期尤为有名,后被处死。

    ⑤拉莫瓦尼翁-巴维尔(Lamoigno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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