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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兰·于洛,在家庭迭次遭受的打击上受到最后一番磨练,那种磨练往往使一个人不是进步便是消沉。他可是进步了。在人生的大风浪中,我们常常学船长的样,在狂风暴雨之下把笨重的货物扔掉,以减轻船的重量。律师心中的骄傲、脸上的得意、演说家的骠劲、政治的野心,统统没有了。他变得跟母亲一样。他决意容忍赛莱斯蒂纳,虽然她不合理想。他把人生看透了,觉得世界上凡事只能求个差不多。既然父亲的行为使他深恶痛绝,他更立志要尽他的责任。在母亲床头,在她脱离险境那一天,他那些决心愈加坚定了。接着母亲的病愈,又来了另外一个喜讯。克洛德·维尼翁,天天奉维桑布尔亲王之命来探问病情,要这位重新当选的议员跟他一同去见大臣。他说:
“大臣要跟你商量府上的家事。”
维克托兰·于洛和大臣已经认识多年;所以元帅对他特别亲热,而且是暗示有好消息的神气。
“朋友,”老军人说,“我在这个办公室里对令先伯于洛元帅起过誓,要照料令堂。听说这位圣母快要恢复健康;现在是裹扎你们伤口的时候了。我这儿有二十万法郎要交给你。”
律师做了一个手势,显得他是跟伯父一样的品格。
“你放心,”亲王笑着说。“这不过是代管性质。我的日子是有限的了,不能老在这儿;你把这笔钱拿去,在你家庭里替我当代表。你可以用这笔款子付清屋子的押款。二十万法郎的所有权是令堂跟令妹的。倘使我交给男爵夫人,我怕她一味顾念丈夫,把钱随便花掉;而给这笔钱的人的意思,是要保障于洛太太跟她的女儿斯坦卜克伯爵夫人的衣食的。你老成持重,不愧为贤母的令子,不愧为我好友于洛元帅的侄儿;告诉你,亲爱的朋友,我部里跟别的地方都很看重你。希望你做你家属的监护人,接受你伯父的跟我的遗产。”
“大人,”于洛握着大臣的手说,“象您这样,您一定知道口头的道谢是没有意思的,感激要用事实来证明。”
“行,你就用事实来证明吧!”
“要我怎么办呢?”
“你得接受我的提议,”大臣说。“我们想请你当陆军部的法律顾问;为了巴黎的城防,主管工事的部门现在诉讼事件特别多;同时也想请你当警察总监部兼王室公费的顾问。这三个职位合起来有一万八千法郎薪水,可是并不限制你执行业务。在议会里尽管照你的政见和良心投票……你尽可自由行动!呃,要没有一个反对党,我们事情反而不好办呢!还有,令先伯故世以前写给我一个字条,对安插你母亲的办法有详细指示,元帅对她是非常敬爱的!……包比诺,德·拉斯蒂涅,德·纳瓦兰,德·埃斯巴,德·葛朗利厄,德·卡里利阿诺,德·勒农库,德·拉巴蒂这些夫人,为令堂设了一个慈善机关视察员的职位。她们都是各个慈善会的会长,照顾不了她们的公事,需要一位清正的太太切实帮忙,去访问受难的人,调查所做的善事是否不受蒙蔽,所帮的忙是否不曾落空,同时去寻访那些穷苦而羞于央告的人。令堂的任务是一个天使的任务,她只消跟神甫,跟慈善会的太太们来往;一年六千法郎薪水,另支车马费。你瞧,世兄,清廉正直,大义凛然的人,在坟墓里还能庇护他的家族。在一个组织完善的社会中,象你伯父那样的大名,是,而且应当是抵御患难的保障。所以你应当追踪令先伯的后尘,贯彻下去,因为你已经走上了他的路,我知道。”
“亲王,在先伯的朋友身上,看到这样无微不至的用心,我一点儿不奇怪,”维克托兰说,“我一定努力,不负您的期望。”
“快快去安慰你的家族吧!……啊!告诉我,”亲王跟维克托兰握手的时候又说:“你父亲可是真的失踪了?”
“唉,是的。”
“这样倒更好。可怜的家伙主意不错,他始终是个聪明人。”
“他要躲债呢。”
“啊!你可以领到三个职位的六个月薪水。这笔预支款项,能帮助你料一料高利贷的债务。我有机会要碰到纽沁根,也许你们跟我部里都不用花一个钱,就能赎出你父亲的养老金。纽沁根进了贵族院,并没改变银行家的脾气,他是贪得无厌的;可是他好象有些事要央求我……”
这样以后,维克托兰回到翎毛街实现了他的计划,把母亲和妹子接到了自己家里。
那位年轻的名律师全部的财产,是巴黎一处最好的房产,在大街上坐落在和平大街和路易大帝街之间,是一八三四年预备结婚的时候买进的。原主在大街与横街上盖了两所大屋子,两所中间,在小花园与院子之间,另外有幢精致的住宅,还是当年巍峨宏丽的韦纳伊府第的遗迹。小于洛,对克勒韦尔小姐的陪嫁有了把握之后,出到一百万价钱把这批漂亮的产业标买下来,当时先付五十万。他自己用了住宅的底层,满想靠着两所大屋子的租金,按期把屋价付清;可是巴黎房地产的投资虽然靠得住,收益却是又慢又拿不准,还得由那些无法预料的旁的情形来决定。常在外边溜跶的巴黎人一定注意到,路易大帝街与和平大街之间的那一段大街,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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