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退贼解围,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夫人道:“长老言之有理,我们一起到外边商议商议吧!”又回头对女儿道:“孩儿,你先回去,听候消息,一切有为娘作主。”
小姐含着眼泪,由红娘扶着,到了绣楼上,小姐往绣床上一躺,默不作声,只是流泪。
红娘可唠叨开了,她对张生有一肚皮的意见,自言自语地说道:“唉!
人心难测呵!在太平的时候,一个劲来套近乎,什么‘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建生,尚未娶妻’啦,什么爬在墙上吟诗啦,什么在道场上痛哭啦,多么亲近!现在到了紧要关头,倒好,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不知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姐躺在床上,红娘的话句句听见,想道:红娘责怪张生,毫无道理,我要替他辩护。于是说道:“红娘,你怎么可以随便埋怨人家呢?你不想想,那秀才能随意到我家的内堂来吗?也许他现在正在思考妙计良策哩!”红娘道:“小姐,你又在帮那个秀才了!小婢实在替小姐着急,恨不得他能来替我们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小姐,你且躺一会儿,我到前边去看看,有什么好消息,即刻回报。”
小姐道:“你去吧。”
于是红娘又到前边来了。夫人带了一些丫环仆妇,跟着长老来到大雄宝殿。大殿两廊下挤满了人,大哭大喊,十分嘈杂,又传来了寺外强盗们的喊杀之声,真令人心惊肉跳。
老夫人颤抖着说道,“长老,有劳你向廊下传言:倘若有人能退贼解围,必有重谢!”
长老想,到了此刻辰光还许空头愿,“重谢”,究竟多少重?那是要落实的。于是说道:“如何重谢,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虽则是女流,却跟着丈夫学了一套官场圆滑经,也有点老奸巨猾。她所说的所谓“重谢”,是有伸缩性的,到时候可重可轻,支配权攒在自己手心里。今见老和尚要问个水落石出,心里不免责怪老和尚多口,但是,又不能不落实,可又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数字来,我总不能倾家荡产地去重谢吧!好吧,就这样,便说道:“我愿拿出崔家的一半财产来酬谢,但等强盗退去,一定兑现,决不反悔。如若有人信不过,就请法本长老作个证人。”长老想这还不错,金钱人人喜爱,虽说这个“一半家财”还是个囫囵数,崔家的财产总不至于只有十两八两银子。外边传说崔家富可敌国,这个“一半”,足可以打动人心,一定有能人出来退贼。长老到得大雄宝殿门口,外边人声暄哗,议论纷纷,长老由法聪扶着,对着两廊的僧俗人等高声说道:“大家肃静!”两廊僧俗立刻停止议论,鸦雀无声,瞪着眼,侧着耳,都在用心听老和尚要说些什么。长老依旧提高了嗓门说道:“大家听了!相国夫人特地命老僧传话,谁人有能耐退得强盗,夫人说,不论僧俗,情愿把崔府的家财对半均分,作为酬金!有人应者,请往前来。”
长老宣说完毕,下面一片寂静,毫无反应。长老恐怕众人没有听清,就再说一遍,一连说了三遍,还是不见有动静。只听得有一个声音说道:“我们如果有退贼的本领,也不会逃到普救寺来了。”
又有一位道:“我们也是被强盗围困的,能够退贼,也不会要钱。”
又有一个人说道:“一半财产倒是不少,可惜我们没有退贼的本领!”
正在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喊杀叫骂之声。只见在山门的门缝里了望的法空奔进来说道:“禀报师父,那强盗说,再不把小姐献出,就要攻打山门,杀进来了!”
长老听了,更加着急,说起来钱可通神,现在连人也通不了啦!赶紧进殿,回复老夫人。
老夫人正在大殿上等候回音,见长老进来,神色有点不大好,预感到有些不妙,就问道:“长老,可有人退贼么?”
长老道:“没有人退贼。”老夫人道:“那你是否说清楚了家财是对半分的?”
长老道:“说了,没有用!谁都没有这个能力退贼,现在强盗又在叫嚷着再不献出小姐,就要杀进寺来了!请老夫人定夺。”
老夫人一听,完了!总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料到如此重赏,还没有勇夫,可叹呀可悲!我已经是智穷力竭,无计可施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普救寺的诸佛菩萨也保佑不了我们崔家了,还是自己救自己吧。强盗的目的是来抢女儿的,我也顾不得中表联姻,亲上加亲了,把女儿送给一个普通人,总比弄一个强盗女婿要光彩一些,为了一家,就把女儿作筹码吧。把心一横,对长老说道:“长老,再麻烦你去传话,如果有哪位英雄,不拘僧俗,只要能退强盗,我愿将女儿莺莺许配与他,倒赔妆奁,待等太平无事,立即完婚。我言出如山,决不反悔!”
长老道:“是是是,老衲马上去传言。”
其时红娘在旁,一切都看在眼里,见用金钱也打动不了人心,心里也很着急。又见老夫人想出个下策,用小姐作为赏格,心想,小姐嫁给平民老百姓,尽管门不当,户不对,总比去当强盗的压寨夫人要强得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老夫人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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