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我怎么能舍得叫她叠被铺床?我一定会替她央求小姐,央求夫人,如果她们不答应给这小丫头自由,我就亲自写给她从良状。
红娘踏进方丈,一眼就望见了张生,就这么一眼,已经把张生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只见他长相英俊,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两道剑眉,目如朗星,方脸大耳,仪表堂堂,和蔼可亲。红娘想,此人我认得的,不就是昨天在大殿上眼光贼忒忒盯住了小姐不放的那个书呆子吗?昨天我恼他对小姐没有礼貌,不把他放在心上,并未细看,今天看看,着实不错。不过他来这里干吗?昨天游了今天还要游,游兴倒不浅。不对,很可能是冲着小姐来的,那以后得留点儿神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小红娘的脑子转得飞快,已想得那么多。她不能尽在猜想,还有正经事要办哩。这时她已经走到了长老面前,行了一个礼,说道:“长老万福!”
长老问道:“红娘姐姐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红娘答道:“奉了老夫人之命,特地前来请问长老几时与老相公做佛事。如果选定了日期,就给个回音。”
长老道:“二月十五日,就可以替老相公做佛事了。”
红娘道:”小婢和长老同去佛殿看了,再回夫人的话。”
长老道:“好。”回头对张生道:“张先生,请梢坐片刻,老僧陪同小娘子到佛殿去看一看便来,失陪了!”说罢,转身就走。
张生心里着实不高兴,你老和尚陪了小娇娘一走了之,把我干摆在这里,没那么容易!我也要去,就说道:“长老,为何推却小生?一同走一趟,如何?”
长老听了,知道张生已产生了误会,便说道:“先生休得见怪,老僧想此事与先生无关,故不敢有劳清神。”
张生一听,什么!此事与我无关!老秃驴太不体谅人了。此事与我张生大大的有关,红娘是小姐的贴身丫环,我要和小姐亲近,岂能少得了她?可是长老已经拒绝,如何是好?好!用一下激将法,不怕他不让我去。于是就在长老将要跨出房门时,说道:“长老,小心谨慎哪!”
长老听得张生言语突然,觉得话中有话,便站住了,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张生答道:“偌大一个宅堂,怎么没有一个男儿郎,却使唤梅香来说勾当?岂不闻‘瓜田不纳履,李下不弹冠’!”
长老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想老僧是出家人,年纪活了七十余,做她的爷爷还嫌大一些,哪里会有什么事?先生你还不知道,老夫人治家极严,家里只有老家人一个男子——前些日子已派往长安去了——如今内外并无一个男子出入,不叫红娘出来,难道要老夫人和小姐自己来说?”
张生道:“人言可畏哪!”
长老道:“这是什么话!幸亏那小娘子没听见,否则,是什么意思!岂不要惹出些口舌来!”转念又一想,就让姓张的一同去算了,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先生一同去走走如何?”张生想,这就对了,当下道:“小生理当奉陪。”长老想,什么理不理,还不是你用话给激出来的,却还得客气一声,说道:“多谢了!先生请!”
张生说道:“让小娘子先行一步,小生靠后一些。”
长老点点头说道:“好一个至诚的君子!”
唉!长老如果知道张生这次来访的真正意图,不骂他一个“包藏祸心,居心叵测”才怪,哪里会有这样的谬赞!
长老和张生一前一后出了方丈,跟着红娘,一起来到佛殿上。
长老对红娘说道:“这斋供道场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十六日开启,十八日圆满功德,请老夫人和小姐来拈香。”
红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张生问道:“敢问长老,为何做道场拈香?”
长老答道:“这是崔家相国小姐的一片孝心!一来为了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二来又是老相爷三周年孝满除服,所以要做一坛道场好事。”
张生听了,方明白做道场的原因,又听到小姐也来拈香,那不是一个接近小姐的好机会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须赶快想一个妙计。略一思考,有了,说道:“惭愧啊惭愧!”说着,就哭起来了,亏得他像刘备那样有一副急泪。
长老觉得奇怪,好端端怎么哭起来了?问道:“先生,何事伤心?”
张生哭着说道:“想我张珙自幼父母早亡,别说从未延请一僧一道设坛追荐超度,就连一陌纸钱也未焚化过。‘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深恩,昊天罔极’。想小姐乃一女子,尚有报答父母之心,小生枉为七尺男儿,几年来湖海飘零,至今未尽一丝孝道,岂不愧煞人也!是以伤心,叫长老见笑了。”
长老听了,不觉肃然起敬,这秀才也是一位孝子,应该同情,就说道:“先生不必悲伤。”
张生道:“恳请长老慈悲为本,方便为门,设法与小生附斋一份,追荐双亲。”
长老道:“先生如此孝心,老僧理当方便。先生只要破费五千文钱,附斋一份足够了。”
张生道:“多谢长老!不过,长老虽然答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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