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替两人捏着一把汗。
两人正待交手,只听得巧囡在当中间内极声喊道:“快点呀,有个人来浪呀!”合台面的人都吃一大惊,只道是失火,争先出房去看。巧囡只望窗外乱指,道:“哪!哪!”众人看时,并不是火,原来是一个外国巡捕,直挺挺的立在对过楼房脊梁上,浑身元色号衣,手执一把钢刀,映着电气灯光,闪烁耀眼。洪善卿十猪八九,忙安慰众人道:“勿要紧个,勿要紧个。”陈小云要喊管家长福问个端的,却为门前七张八嘴,嘈嘈聒耳,喊了半天喊不着。张寿倒趁此机会飞跑上楼,禀说:“是前弄尤如意搭捉赌,勿要紧个。”
众人始放下心。忽又见对过楼上开出两扇玻璃窗,有一个人钻出来,爬到阳台上,要跨过间壁披屋逃走。不料后面一个巡捕飞身一跳,追过阳台,轮起手中短棍乘势击下,正中那人脚踝。那人站不稳,倒栽葱一交,从墙头跌出外面,连两张瓦“豁琅琅”卸落到地。周双玉慌张出房,悄地告诉用双珠道:“弄堂里跌杀个人来浪!”众人皆为嗟讶。
洪善卿见双玉的吃酒客人业经尽散,便到他房里,靠在楼窗口望下窥觑。果然那跌下来的赌客躺在墙脚边,一些不动,好像死去一般。众人也簇拥进房,争先要看。惟吴雪香胆小害怕,拉住葛仲英衣襟,道:“倪转去罢。”仲英道:“故歇去末,拨巡捕拉得去哉喤。”雪香不信道:“耐瞎说!”周双珠亦阻挡道:“倒勿是瞎说,巡捕守来浪门口,外头勿许去呀。”
雪香没法,只得等耐。洪善卿因道:“倪去吃酒去,让俚哚捉末哉,无啥好看。”当请诸位归席。
周双珠亲往楼梯边喊巧囡拿酒来。巧囡正在门前赶热闹,那里还听见?双珠再喊阿金,也不答应。喊得急了,阿金却从亭子间溜出,低首无言,竟下楼去。双珠望亭子间内,黑魆魆地并无灯烛,大怒道:“啥样式嗄,真真无拨仔淘成哉!”阿金自然不敢回嘴。双珠一转身,张寿也一溜烟下楼。双珠装做不觉,款步回房。比及阿金取酒壶送上洪善卿,众人要看捉赌,无暇饮酒。
俄而弄堂内一阵脚声,自西祖东,势如风雨。洪善卿也去一望,已将那跌下的赌客。扛在板门上前行;许多中外巡捕,押着出弄;后面更有一群看的人跟随围绕,指点笑语,连楼下管家、相帮亦在其内。一时门前寂静。
楼上众人看罢退下,洪善卿方一一招呼拢来,洗盏更酌。
罗子富歇这半日,宿酒全醒,不肯再饮。姚季莼为归期近限,不复豁拳。众人即喊干稀饭。吴雪香急忙先行;其余出局也纷纷各散。
忙乱之中,仍是张寿献勤,打听得捉赌情形,上楼禀说:“尤如意一家,连二三十个老爷们,才捉得去哉,房子也封脱。
跌下来个倒勿曾死,就不过跌坏仔一只脚。”众人嗟叹一番。
适值阿德保搬干稀饭到楼上,张寿只得快快下去。
饭罢席终,客行主倦。接着对过房里周双玉连摆两个台面,楼下周双宝也摆一台,重复忙乱起来。
洪善卿不甚舒服,遂亦辞了周双珠,归到南市永昌参店歇宿。次日傍晚,往北径至尚仁里黄翠凤家。罗子富迎见,即问:“李鹤汀转去哉,耐阿晓得?”洪善卿道:“前日夜头碰着俚,勿曾说起唍。”子富道:“就匆多欧我去请俚,说同实夫一淘下船去哉。”善卿道:“常恐有啥事体。”说着,葛仲英、王莲生、朱蔼人、汤啸庵次第并至,说起李鹤汀,都道他倏地回家,必有缘故。
比及陈小云到,罗子富因客已齐,令赵家娒喊起手巾。小云问子富道:“耐阿曾请李鹤汀?”子富道:“说是转去哉呀,耐阿晓得俚为啥事体?”小云道:“陆里有啥事体!就为仔昨夜公阳里,鹤汀也来浪,一淘拉得去,到新衙门里,罚仔五十块洋钱,新衙门里出来就下船。我去张张俚,也匆曾看见。”
洪善卿急道:“价末楼浪跌下来个阿是鹤汀嗄?”陈小云道:“跌下来个是大流氓。先起头,三品顶戴,轿子拉出扛进,海外哚!就苏州去吃仔一场官司下来,故歇也来浪开赌场,挑挑头。昨日勿曾跌杀末,也算俚运气。”罗子富道:“故是周少和唍,鹤汀为啥去认得俚?”陈小云道:“鹤汀也自家勿好,要去赌;勿到一个月,输脱仔三万。倘然再输下去,鹤汀也匆得了哉喤!”子富道:“实夫勿是道理,应该说说俚末好!”
小云道:“实夫倒是做人家人,到仔一埭上海,花酒也匆肯吃,蛮规矩。”洪善卿笑道:“耐说实夫规矩,也匆好,忒啥做人家哉!南头一个朋友搭我说起,实夫为仔做人家,也有仔点小毛病。”
陈小云待要问明如何小毛病,恰遇金巧珍出局坐定,暗将小云袖子一拉。小云回过头去,巧珍附耳说了些话。小云听不明白,笑道:“耐倒忙哚唍,前转末宣卷,故歇烧路头!”巧珍道:“勿是倪呀!”复附耳分辨清楚。
小云想了一想,亦即首肯,遂奉请席上诸友,欲翻台到绘春堂去。众人应诺,却问绘春堂在何处。小云说:“在东棋盘街,就是巧珍个阿姐,也为仔烧路头,要绷绷场面。”巧珍接说道:“阿要教阿海先去摆起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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