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事的深入,中国外贸路线几乎全被日本军队切断,实际上已无外贸可言。中国环球进出口公司自无存在的必要,于是陈光甫就带着冀朝鼎回国,走马上任新成立的中美英平准基金委员会的主任一职。冀朝鼎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平准基金委员会的秘书长。平准基金委员会的主要委员,像陈光甫、席德懋、贝祖诒,都是身兼数职的金融界大佬,各有各的银行“堂口”,各有各的一大摊子事,对于平准基金委员会的日常工作不可能亲力亲为,于是基金的日常运作就全部控制在了冀朝鼎的手中。而平准基金在当时几乎相当于中国事实上的中央银行,这位深度潜伏的“共谍”,真可谓是位高权重。
更匪夷所思的是,冀朝鼎不仅在平准基金委员会中呼风唤雨,不久居然又成了孔祥熙控制下的外汇管理委员会的秘书长。原来,冀朝鼎在他的位置上,敏锐地觉察到在两个委员会之间,特别是在陈光甫和孔祥熙之间,权力的天平迟早会向后者倾斜,为了潜伏到更深的位置上,他必须利用两者的矛盾,适时地调整自己的策略,转到孔祥熙的阵营中去。尽管陈光甫的才学、私德、个人魅力要远胜于孔祥熙,尽管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使他与陈光甫之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尽管背弃陈光甫令冀朝鼎内心痛苦不堪,然而为了更大的正义,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在日军攻占香港后,原本在香港开门营业的平准基金不得不迁到陪都重庆,就在中央银行的大楼里办公。而平准基金工作人员包括冀朝鼎,都住在重庆北岸范庄孔祥熙大院的楼房里。冀朝鼎占据了“有利地形”,能够每天与孔祥熙接触。凭借孔、冀两大山西豪门的世交关系,冀朝鼎很快就成了孔家的常客,每周陪宋霭龄一起打桥牌,和孔祥熙亲近到称他为“老伯”。不久,他就被孔祥熙任命为外汇管理委员会的秘书长。
在孔祥熙的算盘里,冀朝鼎与平准基金委员会的美籍委员爱德乐是死党(就是那位潜伏在美国财政部的美共党员),还与美国财政部关系密切(能不密切吗?美国财政部里到处是“共谍”),在白宫也“上面有人”(怪不得麦卡锡很抓狂),待5亿美元“三无”贷款到位,正好用冀朝鼎来取代陈光甫跟美国人打交道,把陈光甫彻底踢出局。冀朝鼎同为山西老乡,还是豪门世交之后,又喝过美国洋墨水,与美国上层关系密切,业务能力也超强,这样“信得过、靠得住、用得上”的干才不用还要谁?孔祥熙哪里会想到有着如此背景的冀朝鼎会是共产党员!于是冀朝鼎很快就成为孔祥熙的心腹,赢得了孔祥熙的最高信任,以至于孔祥熙把自己没穿过的贵重西服都送给了冀朝鼎。等到1944年2 月平准基金委员会一解散,冀朝鼎立刻就变成了外汇管理委员会主任。
到这时,冀朝鼎已经成为国民政府货币政策事实上的制定者!大权在握,冀朝鼎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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