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她过去的。
长乐要见她。
楼月卿听到长乐要见她时,忽然静默了,也没有立即过去。
这几天,她并没有过问过长乐的情况,自从那日吩咐了莫离把长乐送去褚玉阁派人去好生照顾之后,她就好像遗忘了长乐一样,可事实上,只有她心里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
静默了许久,她提步,往褚玉阁走去。
褚玉阁在府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住所,和扶云阁差不多,不过,比较偏僻罢了。
楼月卿到的时候,长乐就在等着她,一身素衣,面容寡淡不施粉黛,头上只有一支银簪轻挽着一头长发,看着虽然不似往日娇艳俏丽美艳无方,可是,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温娴雅致,周身散发着一股恬静与温婉,这和以前的她,大相庭径。
楼月卿知道,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看到她,长乐眉梢一挑,随即恢复如常,缓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楼月卿不置可否,如果不是她让人去请,自己确实不会来见她,那些事情还没查清楚,她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长乐嘴角微扯,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位置,轻声道:“坐吧!”
楼月卿走到她对面,掀起裙子,缓缓坐下。
她一坐下,长乐便开口淡淡的问:“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这里?”
楼月卿默了默,随即回答:“这里,是母后嫁给父皇时住的地方!”
长乐一怔。
楼月卿环顾着周围的装潢摆设,眸色微动,轻声道:“不过,母后住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如今这里,怕是也没有母后住过的痕迹了!”
那时候,景媃增恨萧正霖,所以不愿意住在萧正霖精心准备的扶云阁,而是住在这个最偏僻离萧正霖住的地方最远的褚玉阁,不过,褚玉阁以前不是这样的,比现在简陋多了,萧正霖登基那年,酆都大乱,王府不少院子被烧毁,是后来萧正霖登基后命人修缮,才有了如今的的样子!
长乐怔然片刻,呢喃出声:“母后……”
这么多年,她很怕别人提起这个女人,她也很少提起,因为她心虚,所以很不愿提起,如今得知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心中百感交集。
静默许久,她才看着楼月卿问:“我想知道,我们当年,为什么会分开,为何……我会落到汤卉的手里?”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楼月卿抿唇道:“我还在查!”
长乐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等你查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
屋内开始静默。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两相静默,却也不觉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乐转头过来看着她,打破了沉默:“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羡慕的人,也是最嫉妒的人!”
“为何?”楼月卿问。
“我从记事开始,就被迫接受调教,吃的穿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被规定好的,如果我做的不好,她们就会罚我,不打也不骂,就把我一个人关在一个很黑很暗的屋子里,让我自己反省,被关了几次之后,我再也不敢忤逆他们,只能拼了命的听话,他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把自己变成他们想看到的样子,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知道,只有听话,我才能活着!”
她说的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这一字一句中,却是她悲惨黑暗的童年经历。
楼月卿听在耳里,痛在心中,好像,她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比起她妹妹,已经不算什么了。
长乐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楼月卿,眸色微红,她哑声道:“直到七岁那年我被带回宫,被冠上你的名字,被勒令顶着你的身份活着,我才知道,我幼年所承受的一切,都只为了成为你,成为一颗棋子!”
楼月卿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指甲嵌进皮肉中,她却半点不觉疼痛。
长乐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眸色微凝,徐徐开口:“这么多年,我拼了命的按照汤卉的意愿活着,把自己变成她想看到的样子,只要是她说的话,我都唯命是从,不敢反抗,我每天都在害怕,在父皇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我总是用娇纵跋扈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用心狠手辣去伪装我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尊心,这么多年来,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梦中,都会梦到小时候的无助和绝望,还有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的脸,还有那些猩红的血,有时候,我甚至很想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可我没有勇气自尽,因为我不甘心呐,那个毁掉我的女人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呢?我必须活着,哪怕活得像一条狗一样,也没关系!”
楼月卿听着听着,牙关紧咬,眼眶红润,眼底,迸发出无限的恨意。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汤卉。
哪怕以前恨不得杀了她,也不及现在,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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