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似乎早有预料,哎哎两声,钻到车内,背对着外面给珊瑚使个眼色,倏尔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靠这么近做什么!也想染一脸麻子!”
他一吼,不但检查的人,连带设卡放哨以及周围排队的人全听见了,紧接着传来珊瑚哭爹喊娘的哀嚎。
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白人都听清了,守兵立刻用手捂着口鼻,嫌弃问:“她得的什么病?”
车夫转身,哭丧着脸回答:“大夫说可能是天花,也可能是风疹,就是吃了几天药不见好。”
“走!走!走!”如同见瘟神般避之不及,这辆普通蓝棚马车被驱逐远离繁华都城。
离开城门口时,后面议论不绝入耳,有说可怜的也有说倒霉的,总之不管说什么,珊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抚了抚胸口。
马车行驶了一会,速度渐渐快起来,车外的吵杂声渐行渐远,慢慢就听不到了。
珊瑚这才大松口气,两腿有些发软,转过视线,不知何时温婉蓉已经睁开眼。
“夫人,委屈您了。”珊瑚不知她听见多少,连忙道歉解释,“我们以为东城门没事,没想到突然增加守卫检查放行,不得已……”
“我知道,排队的时候我就醒了,就是头晕不想睁眼。”温婉蓉动了动身子,挣扎爬起来,轻声打断,“珊瑚给我杯热茶。”
珊瑚扶她起来,然后赶紧倒了茶递上前。
温婉蓉一口热水喝下去,似乎五脏六腑舒展许多,她缓了缓神,伸手掀开车窗纱往外瞄一眼,问:“我们在哪?”
珊瑚如实回答:“东城郊,先绕行一段路,再北上。夫人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落脚的村子安排好住处,就是条件简陋,您能不能将就一晚?”
最后一句话,像是请求。
“没什么不能将就的。”温婉蓉把杯子递回去,重新躺下,轻笑一下,闭上眼。
她想,条件再简陋也比疆戎的军帐强。
珊瑚见她入睡,怕吵醒,索性出去和车夫坐一排,有一句没一句搭话。
车内有些颠簸,温婉蓉睡了半晌没睡着,全当闭目养神。
然而不知是她太过紧张还是真有什么问题,珊瑚和车夫说着说着,就没音了,又过一会,珊瑚进来,发出窸窸窣窣动静。
“发生什么事?”温婉蓉睁开眼,就看见珊瑚手里握着软鞭,身子紧绷,一副厉兵秣马的态势,似乎随时准备冲出去。
“怎么了?”温婉蓉直觉占领上风,从被子里爬起来,忍不住问。
珊瑚视线盯着撩开的车窗纱,目不斜视道:“夫人,从方有一伙人才就一直跟着我们,不近不远,可疑得很。”
温婉蓉蹙蹙眉,心有余力不足问:“我们出城被发现了?”
珊瑚摇摇头:“应该没有。”
“我们的人呢?”温婉蓉接着问,“你不是说城外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安排好了,但老太太的意思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尤其城郊这片闹出动静,很容易引来官兵。”珊瑚盯着外面一五一十道,“您放心,奴婢带着响箭,只要他们图谋不轨,我们的人会立刻出现清扫。”
温婉蓉知道老太太心思缜密,既然已经做好安排,她担心再多也无用,思忖片刻道:“先看清是敌是友,别闹出什么误会。”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兴许这伙不近不远跟着的人是靖王派来的也说不定,否则怎么解释发现目标,跟了一路却迟迟不动手呢?
思及此,温婉蓉没那么慌张,不过邪门的是,她今天特别爱犯困,强打着精神盯了外面一段时间,眼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也不想盯了,脑袋一沾枕头,又着了。
这一觉过去黑甜黑甜,等她醒来时还在马车内,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间就听见外面有牛叫,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夫人,您醒了?我们到落脚的村子了,奴婢看您今天脸色不大好,要不请个江湖郎中来瞧瞧,免得耽误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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