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2 / 3)  安娜·卡列尼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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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走一面摇着她。

    “得请医生来给奶妈检查一下。”卡列宁说。

    样子强壮、衣着整洁的奶妈唯恐被解雇,嘴里嘀咕着,藏起丰满的乳房,对人家怀疑她奶水不足,轻蔑地微微一笑。在她这个微笑里,卡列宁也看出了对他地位的嘲弄。

    “不幸的孩子!”保姆说,同时哄着婴儿,继续来回踱步。

    卡列宁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露出痛苦颓丧的神情,望着来回踱步的保姆。

    等到婴儿安静下来,被放到一张栏杆很高的小床里,保姆把枕头拉拉整齐,走开了,卡列宁这才站起来,吃力地踮着脚尖走到婴儿旁边。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颓丧地望着那婴儿;但突然一个微笑牵动他的头发和额上的皮肤,浮现在他的脸上。接着他悄悄地走出屋子。

    他在餐室里打了铃,吩咐进来的仆人再去请医生。他生妻子的气,因为她不关心这个可爱的婴儿。在这种恼怒的心情下,他不愿到妻子那儿去,也不愿看到培特西公爵夫人,但妻子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不像平常那样到她那里去,因此他就勉强忍住怒气,走到她的卧室里。他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门口,无意中听见了他不愿听见的谈话。

    “要是他不出门,那我能理解您的拒绝和他的拒绝。不过,您的丈夫应该大方些。”培特西说。

    “我不愿意这样倒不是为了丈夫,是为了我自己。这事别提了!”安娜声音激动地说。

    “是的,但您总不会不愿意同一个为您自杀的人告别一下吧……”

    “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愿意。”

    卡列宁脸上露出惶恐和负疚的神色停住脚步,想悄悄地走开。但想了一想,觉得这样有失体面,又回过来,咳嗽了一声,向卧室走去。说话声停止了,他走了进去。

    安娜穿着一件灰色晨衣,圆圆的头上盖着剪得很短的浓密的乌黑头发,坐在长沙发上。一看见丈夫,她脸上的活泼神气照例顿时消失。她垂下头,不安地对培特西望了一眼。培特西穿着十分时髦,帽子高耸在头上,好像煤油灯上的灯罩,身穿一件青灰色连衫裙,连衫裙上的深色斜条子花纹一半在上半身的一边,一半在裙子的另一边。她坐在安娜旁边,高高的扁平身躯挺得笔直。她低下头,露出嘲弄的微笑迎接卡列宁。

    “啊!”她仿佛吃惊似的说。“您在家里,我很高兴。您哪儿也不露面。自从安娜生病以来,我没有看到过您。您的种种操心,我都听说了。是的,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丈夫!”她带着意味深长和亲切可爱的神情说,仿佛因为他对待妻子的行为,她要给他发一枚宽宏大量勋章似的。

    卡列宁冷冷地点了点头,吻了吻妻子的手,问了问她的健康情况。

    “我觉得好一些了。”她说,避开他的目光。

    “可是您的脸色像在发烧一样。”他说,把“发烧”两字说得特别响。

    “我同她谈话谈得太多了,”培特西说,“我觉得这是出于我这一方面的自私。我要走了。”

    她站起身,但安娜忽然涨红脸,急忙抓住她的手。

    “不,请您等一等。我有话要对您说……不,是对您说,”她对卡列宁说,她的脖子和前额都涨红了。“我不愿意也不能向您隐瞒什么事。”她说。

    卡列宁把手指扳得格格响,低下头。

    “培特西说,伏伦斯基伯爵动身到塔什干以前,想到这里来辞行,”她眼睛不望丈夫,显然急于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不管这在她是多么困难,“我说我不能接待他。”

    “您说,我的朋友,这要看阿历克赛·阿历山德罗维奇的意思。”培特西纠正她的话。

    “不,我不能接待他。这完全没有……”她忽然停住,询问似的对丈夫瞧了一眼(他没有朝她看),“总而言之,我不要……”

    卡列宁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

    她的第一个动作是缩回她的手,想避开他那只青筋突出的湿润的手,但她显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可是……”他说,又困惑又恼怒地感到,他自己本来可以轻易做出决定的事,却不能当着培特西的面来讨论,因为他认为她就是当着世人的面主宰他的生活并妨碍他表示爱和饶恕的暴力的化身。他望着培特西公爵夫人,住口了。

    “哦,再见,我的宝贝!”培特西站起来说。她吻了吻安娜,走了。卡列宁送她出去。

    “阿历克赛·阿历山德罗维奇!我知道您是一个真正宽宏大量的人,”培特西在小客厅里站住了说,又一次特别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我是个局外人,可是我实在爱她,也实在尊敬您,因此斗胆向您进一个忠告。您就接待他一次吧。阿历克赛·伏伦斯基是个正直的人,他要到塔什干去了。”

    “我谢谢您的关心和忠告,公爵夫人。至于妻子能不能接待什么人,这问题可以由她自己决定。”

    他照例神气活现地扬起眉毛说,但立刻想到,不论他说什么话,就他的处境来说都是不可能神气的。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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