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这人真可笑,”陶丽不管列文的激动,带着苦笑说。“是的,我现在越来越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说下去。“那么,等吉娣来了,您不到我们这儿来吗?”
“不,我不来。当然,我并不是要避开卡吉琳娜·阿历山德罗夫娜,不过我尽量避免因我在场而使她不愉快。”
“您这人真是太可笑了。”陶丽亲切地凝视着他的脸,重复说。“好,那就算我们根本没谈过这事。塔尼雅,你来做什么?”陶丽用法语问进来的女孩子。
“妈妈,我的铲子在哪儿啊?”
“我说法语,你也要说法语。”
女孩子想说,可是忘记法语铲子该怎么说。母亲提示了她,塔尼雅就用法语又问了一遍,铲子在哪里。这使列文觉得很反感。
现在他觉得陶丽的家庭和她几个孩子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可爱了。
“她为什么要同孩子们说法语?”他想,“这有多别扭,多做作呀!孩子们也感觉到这一点。学会了法语,却牺牲了朴素的语言。”他心里想。他不知道这一层陶丽已反复思考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尽管她觉得牺牲了朴素的语言,还是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教孩子们。
“那您还要赶到哪儿去呀?坐一会吧。”
列文留下来喝茶,但他已经兴致索然,感到坐立不安了。
喝过茶,列文走到门厅吩咐套车。等他回到屋子里,他看见陶丽神情激动,脸色阴郁,眼睛里含着泪水。当列文出去吩咐套车时,发生了一件事,一下子把她今天的快乐和因孩子而自豪的情绪粉碎了。原来格里沙和塔尼雅为了争皮球而打起架来。陶丽听见育儿室里的叫声,跑了过去,看见一个不愉快的场面。塔尼雅揪住格里沙的头发,格里沙气得脸色发青,挥动拳头往她身上乱打。陶丽看到这情景,她的心都要碎了,仿佛黑暗笼罩了她的生活:她明白她那么引以自豪的孩子其实都是些极其平凡的,甚至是不好的,教养很差,染有野蛮粗暴习气的坏孩子。
她无法说和考虑别的事情,她不能把她的不幸讲给列文听。
列文看见她很不高兴,就竭力劝慰她,说这并不证明有什么不好,凡是孩子都喜欢打架。他嘴里虽这样说,心里却想:“不,我不会装腔作势同孩子们说法语;只要不宠坏孩子,不损害他们的天性,他们就会长得很可爱了。是的,将来我的孩子不会是这样的。”
他告辞了,她也不再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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