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却没有醒。

    司慕再推时，她嘟囔道：“别闹了，司行霈。”

    司慕只感觉一瓢冷水，从头顶浇灌，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僵硬，人就无法动弹。

    他的手指也紧紧攥了起来。

    顾轻舟嘟囔完毕，想翻身继续睡，却忘记了这是小沙发。

    一个翻身，她掉到了地上，闷响让她一下子就惊醒。

    抬眸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铁灰色的军装，挡住了台灯的光线，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

    鼻子一酸，她险些落泪，怔怔仰头看着他：“司行霈.......”

    对方却猛然转身，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他重重一甩房门。房门发出惊天般的巨响，彰显着他的愤怒。

    这一震动般的摔门，也惊醒了顾轻舟。

    顾轻舟回到了现实里。

    她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心中最后的力量都被人抽去了般。

    她去洗了热水澡，又带着木兰和暮山沿着街道散步。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这条路人迹罕至。

    路灯的光，将影子拉得斜长而孤单。

    快到正月了，迎春花发出了嫩黄的蕊，空气里的薄寒也慢慢散去，有点微醺的暖意。

    散步回家，顾轻舟喊了女佣：“帮我准备几个大箱子。”

    她把那些旗袍，一件件重新装起来。

    顾轻舟的目光，和司慕撞了个正着。

    “好，去端上来吧。”顾轻舟道。

    司慕吩咐完毕，回房去了，又是重重一声房门的关闭声。

    楼下的司慕，则是彻夜未眠。

    这他没办法忍受。

    “......记住，以后我的雪茄再乱给人，我就毙了你！”司慕又喊住了副官，厉声训斥道。

    她大概做不出来。

    送人是没人可送了，剪了又浪费，放在衣柜里又碍眼，顾轻舟只得将其收起来。

    顾轻舟的头更低。

    半夜的时候，司慕离开了家，他去了校场，打了一夜的靶子。

    顾轻舟吃着虾仁米粥和生煎，小声问女佣：“少帅吃晚饭了吗？”

    “原来是这样。”顾轻舟道。

    副官道是。

    顾轻舟跟过司行霈，在司慕这里，应该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怎么煮了宵夜？”顾轻舟问。

    却听到司慕喊了副官。

    顾轻舟想起之前暴怒离开的司慕。

    当初魏清嘉回岳城，她是离过婚的，司慕从未觉得此事重要过。

    餐厅的斜对面就是书房。

    司慕在乎的，不是一个女人的贞洁。

    她和司慕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厨房不吩咐的话，是不会做的。

    顾轻舟心中那股子排山倒海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再多的痛苦也忍受了，现在真有点饥肠辘辘。

    司慕眼底全是冷漠，以及恨不能射穿顾轻舟的冰凉。

    司慕从前很绅士。

    吃完了，她上楼去了。

    现在，他如此生气，也还记得顾轻舟没有吃饭？难道绅士的他又回来了？

    是王副官说，少帅吩咐厨房给少夫人做宵夜。

    子弹用了很多，此事很快就禀告到了督军跟前。

    愤怒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无奈感。

    女佣这才说了实话：“是王副官说.......”

    颜洛水、霍拢静甚至何微，身形都与顾轻舟不同。旗袍不像其他衣裳，需得尺寸合适，否则不好看。

    顾轻舟低了头，继续喝粥。

    女佣道是。

    “是少帅嘱咐的。”佣人道。

    顾轻舟就明白了。

    “吃过了。”女佣道。

    可偏偏他有些念头就是压抑不住。

    房间里通风了，换了崭新的丝绸被褥，撒了点香水，有淡淡玫瑰的清甜气息。

    司慕像只困兽，他想要逃出这个牢笼，却又无法挣脱，只能拼命挣扎，挣得血肉模糊。

    司慕上楼，看明白了一切，他现在恨死了她，恨不能一枪毙了她，岂会有心思给她准备宵夜？

    她让佣人收拾，又把她的房间打扫一遍，换掉被套，她自己则下楼去吃宵夜了。

    让她穿？

    督军后天就要去南京了，听闻司慕半夜去练习打靶，司督军什么都明白了。

    司行霈就像是司慕心头一根刺，稍微碰到，就是钻心的疼。

    顾轻舟是不会忘记司行霈的，她跟过他，哪怕将来她真的和别人做了夫妻，她也会永远记得司行霈。

    罗五娘这样出色的绣活，放个五十年也许就是罕见珍品。

    毕竟两顿没吃。

    另一个女佣上前，道：“少夫人，已经煮了宵夜，您要吃点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