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时,不自觉收了回去,想起爷爷最后留给她的话,若有事,可去找江夏王。
爷爷对江夏王是何等的信任,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不忘将她托付给江夏王。
百里长卿看向堂下来吊唁的宾客,目光深幽,“安邦侯府显耀之时,门庭若市,可是,你看今天来拜祭老侯爷的宾客,有多少没来的?”
这话触到了何淑蕙的痛处,面露自嘲,“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我也经历得不少了,反正,爷爷生前也不在意这些虚礼,王爷身份尊贵,能来送他老人家一程,已经心生感激。”
虽然爷爷拒绝随轩辕珞起兵谋逆,但安邦侯府终究是牵扯进了谋逆大案之中,不少爷爷生前来往甚密的府邸,此次竟然没有出现在爷爷的葬礼上。
尽管爷爷旧部们义愤填膺,却被何淑蕙阻拦了,趋炎附势,人走茶凉,她无力再去争些什么了。
何况,虽然老侯爷并没有参与谋反,安邦侯府查明之后,不受牵连,但爷爷已经过世,安邦侯府只有她一个孙女,谁都知道,侯府再不会显赫如从前,再和这样的府邸交往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益,人唯恐避之不及,又有谁会主动前来沾染晦气呢?
百里长卿平静道:“你还太年轻,人性的复杂远超出你的想象,人在京城,处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旋涡之中,必须要学会结交强者,修炼明哲保身之道,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这是人性使然,并非一句简单的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就可以一言以蔽之的。”
何淑蕙心底有说不出的震惊,怔怔地看着王爷,忘了呼吸,王爷才过而立之年的年纪,说出的话,竟然如大海般深邃,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高远的男子?
爷爷欣赏的人物,果然非池中之物,何淑蕙突然羡慕起太子妃来,有这样一位睿智温暖的兄长,是何等的幸运?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何淑蕙低声道:“早听闻王爷智慧豁达,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百里长卿收回目光,“我会命人选好吉日,行结义之事,正式收你为义妹。”
何淑蕙心头一酸,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她唯一的亲人走了,可是又多了一位至亲。
安邦侯府的老人和侯府旧部见小姐有了靠山,喜极而泣,齐齐跪在江夏王面前,感念王爷高义,“谢王爷。”
宝珠更是高兴得一会哭,一会笑,有王爷在,从此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小姐了。
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敢拿小姐和林归远的旧事来嘲讽她了。
江夏王不但莅临安邦侯府为老侯爷送行,而且当众说要收何淑蕙为义妹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中迅速传遍了各大世家。
原本门可罗雀的安邦侯府,竟然出现了离奇的一幕,前来安邦侯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迅速变得门庭若市,通往安邦侯府的几条街道竟然陷入了拥堵。
这样的天渊之别,极大地震撼了何淑蕙,看向波澜不惊的王爷,无比佩服他的沉稳定力,“多谢王爷,以前我是太爱憎分明非黑即白了,不瞒王爷,我虽然表面上不争,可心里却恨死他们了。”
百里长卿淡淡一笑,“他们只是普通人,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既无需圣化抬高,也无需刻意贬低。”
“我很好奇,王爷年纪并不大,为何能看得这样通透?”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对人性便有更深刻的解读。”百里长卿深深望了一眼何淑蕙,“不过,你需要分辨,哪些人能做朋友,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只是泛泛之交。”
王爷的话让何淑蕙心生惊凉,跟随爷爷多年的不少旧部,竟然经受不了诱惑,在这一场兵变中倒向了轩辕珞?
爷爷待人赤诚,性烈如火,他可能至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有着过命交情的人,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他?
“爷爷活了一辈子,或许并没有修炼出王爷这样的识人之明。”何淑蕙闭上眼睛,“若我能早日聆听王爷教诲,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事情过去了就永远不要后悔!”百里长卿温声道:“后悔是弱者的避风港。”
何淑蕙心头一悸,仿佛被什么雪亮之光照射一样,虽然眼睛在哭,脸上却露出笑意,掷地有声,“多谢兄长。”
百里长卿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我又多了一个妹妹了。”
宝珠朝小姐挤挤眼睛,打心眼里为小姐高兴,为安邦侯府高兴,虽说前来吊唁的宾客盈门,忙得她脚不沾地,但比起之前的冷冷清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安邦侯府依旧是无人能够小觑的安邦侯府。
此时,宫里也传来了太子旨意,安邦侯忠肝义胆,誓死不愿附逆珞王作乱,追封为一品军侯,赐黄金万两。
一品军候?何淑蕙心湖泛起苦涩的波涛,这是爷爷多年的梦想和夙愿,如今大愿得成,他却已经长眠地下,跪地而泣,“臣女领旨谢恩。”
追封为一品军候,对一个军人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毕生的追求,此刻,安邦侯府的满眼缟素似乎也染上辉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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