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弓下腰,胳膊穿过郭满的手臂将杯子递到她嘴边,自己则学她咬着杯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郭满被他这举止暖到了,简直热泪盈眶。
真是个好人,人真好,她以后一定好好对他!
磕磕绊绊喝了交杯酒(…),姑且算交杯吧,周博雅弯了弯眼角说了句郭满感动到想为他高歌一曲的话:“这凤冠斤两怕是不轻,你们奶奶辛苦了,去服侍她摘了吧!”
双喜双叶连忙扶着郭满起身去了屏风后头。
清欢清婉正巧送了热水与吃食过来,轻轻扣门。周博雅淡淡说了声进来,转身去了飘窗变的软塌坐下。取了一只玉盏,心情颇为放松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轻啜一口,茶水放了一天没人换过,早已凉了透,喝进嘴里有些涩。
他不以为意,就见那头粉襦裙的清欢清婉迈着碎步进来,身后是一排抬水拎食盒的绿襦裙。两人压低了嗓音,一人指使小丫头兑水熏香,一人亲自布菜。
“不必,”周博雅就着冷茶,“你们奶奶还在里头,先伺候她梳洗了再来。”
清欢清婉低声应是,转身袅袅婷婷进了屏风后头。
郭满拿掉盖头才看清楚了两大丫鬟的相貌。清欢是一幅圆脸圆眼睛的娇俏相貌,人中有些深,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十分伶俐的模样。清婉则长得颇为温婉清丽,秀挺的鼻梁配一双棕色的杏眼,举止之中透露着文雅,不经意便流露出高傲来。
两人立在一旁看双叶手脚麻溜地替郭满拆头发,手束着垂在小腹前,并不搭手。
双喜双叶也不需要她们搭把手,替郭满拆了头发,就立马弄了湿帕子替她擦脸。郭满今儿只上了淡妆,撑了一天其实也不剩下什么。只是没了口脂的点缀,显得人更苍白些罢了,总的来说算不上丑。
然而这般相貌对于清婉清欢来说,还是太差了。
且不说拼不过前头那个,连她们两都比不上,当真是误了她们公子!清欢有些生气,怒气都摆在脸上,直接表露出看不上郭满。清婉看向一边,转而又将视线转回来,听不出喜怒地说一句:“奶奶,奴婢备了些鸡汤面,可要用些?”
郭满整整一天就靠袖子里藏的几块点心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即点了头。
清婉款款屈膝福了一礼,垂手出了屏风。
清欢默默嘟了嘟嘴,心里埋怨清婉鸡贼。明明说好了一起给新奶奶下马威,结果临了事儿就她乖巧知礼,图落她一个冲锋陷阵。
双叶不着痕迹地扫了清婉的背影,转头小声问郭满要不要沐浴。
按理说洞房花烛夜,新妇自当要沐浴熏香,以示尊重。只是外头姑爷还在等,她们太磨蹭了也显得怠慢,于是才问郭满的意思。郭满骨头都要酸得散架,哪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便在双喜双叶的搀扶下,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
周博雅也是耐心,等她梳洗好都已然戌时了他也不慌不忙,拿了一本书在打发。
鸡汤面早已糊了,郭满饿过头突然什么也吃不下,于是就这么撤了膳。
夜渐深,等周博雅也洗漱过,丫鬟们携着洗具抬着污水退出去,屋里就只剩郭满与周博雅两个人。合上书起身,他看着丁点儿大的新妇犯了难。
这么点儿的小姑娘,若是要动,他实在下不去手,不动的话,明日福禄院里不好交差。
周博雅坐在床沿,眉头皱起来。
郭满眼巴巴看着大美人,似是猜到他心中顾虑,无辜地吐出了一句话。而这话一出,叫拿不定主意的周博雅瞬间就绿了脸。她说:“我初潮还没来。”
周博雅:“……”
……既然如此,那便歇了吧。
周博雅放了心躺下,郭满见他躺也跟着掀了被子躺。褥子是新的,缩进去却嗅到满鼻的清冽松香,干净又清新。仔细闻却是从男人身上传来的……真是个讲究的男子,陷入黑甜梦乡之前,郭满如是想到。
与此同时,城南谢国公府玉兰阁的地上,满地的碎片。奢华的闺房摆设东倒西歪,墙上的帷幔被扯得凌乱破烂,处处一片狼藉。
谢思思伏在软塌之上,一面不住地抽噎一面却死咬着嘴唇不出声,纤纤玉手一直在颤。
“姑娘……”
锦瑟瑟缩着脖子,看着那哭得眼肿的女子十分担忧又不敢上前,“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思思没有理她,恶死死盯着桌案上一盆开得徇烂的茶花,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周博雅那个人,看似温柔,其实最无情。她这辈子定不能就这般被他的温柔糊住眼,大意地以为他对她体贴是爱她,那不过是他习以为常之举罢了。他不会为了她如何如何,也不会为了她改变,因为周博雅他根本不爱她。
谢思思经过了上一次血淋淋的现实教训,如今已经看清了。藏在温润如玉谦谦公子表皮下的那个男人,其实骨头都是冷的。
他不在意她谢思思会怎样,即便夫妻三年。他不在意任何人,他甚至连自己的事儿也可有可无。
谢思思是怎么也不会甘心,她天之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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