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落下,想来应当不是有人加害长公子。
“宫中从来不起火,怎么鸿宫忽地火势就这么猛!”张良眯了眯眼,认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何况这么大的火,偏偏只烧了鸿宫。
“禀陛下,章邯正奉命在调查起火原因,发现疑点。”孟勤毕恭毕敬地答道。
“什么疑点?”嬴政横眉问。
“唯有鸿宫失火,而周边的宫殿提前有人动过手脚,泼了冷水湿地,火未蔓延……”孟勤话中暗指火的确是有人故意纵的,而且最大的嫌疑就是鸿宫的人。
孟勤的话尚未说完,扶苏缓缓抬起了头,清秀的脸上凝着一丝苦笑:“父皇,不用查了,火,是我放的。”
此言一出,殿上所有人都深深愣住了。李思与张良万分惊愕,面面相觑递了个眼色,他们早就发现扶苏近日举止怪异,就连始皇的寿宴都称病不去。
若是公子扶苏因嬴政训斥一事不满,也不至于不尽孝道,刻意缺席始皇寿宴,其中必定另有缘由!
孟勤听到扶苏镇定地冒了这么一句话,不禁吓得面色惊变,尴尬地笑道:“公子……想来是受惊了,才会说错了话吧。”
“火,的确是我放的,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把鸿宫的人都放了吧。”扶苏淡淡道。
李思惊然地望着扶苏,目光缓缓由震惊变得深邃。
“啪!——”嬴政随手抓起案几上的碧玉貔貅摆件,用力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嬴政恼怒地指着扶苏,气得脸色紫青:“你疯了不成,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孟勤等人吓得都跪了一地,忙齐声高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这火怎么是公子扶苏放的?孟勤擦了擦头上惊得冒出来的冷汗,张良也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儿臣有罪,请父皇重重降罪。”扶苏面色依旧平静,跪地叩首。
“你,你为什么要纵火!有什么理由?”嬴政盛怒地盯着他。
“鸿宫是儿臣的寝宫,但那座冰冷的宫,处处充满陷阱和算计,将儿臣快逼疯了,儿臣若不烧了那宫,就会在那宫中窒息而死。”扶苏苦笑道。
嬴政气得说不出话来,张良忙走上前去,跪在扶苏的身边,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始皇:“公子年轻尚轻,定是贪玩,不小心酿成火灾,必须龙体为重,切勿因小事气坏了身体。”
李思也忙为扶苏求情,跪地道:“上卿所言极是,必须不要与公子计较,鸿宫本就陈旧,烧了再恢复一番,也是新气象。”
大殿上一片肃静,嬴政的脸上极为难看,甚至不敢相信扶苏口中说出如此荒唐的字眼,他真的就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么?
“扶苏,你太让朕失望了!”嬴政面色铁青,指着扶苏。
“陛下,其中必有误会,先让公子把话说清楚不迟。”李思忙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性情温和的扶苏为何会做出如此癫狂的举动。
张良心急如焚,扶苏犯错,他这个上卿更是难辞其咎,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臣叩请陛下,让臣查明此事。”
“儿臣本就一文不值,令父皇厌弃。儿臣不孝,做不了这鸿宫之主,自食其果,全凭父皇处治。”扶苏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嬴政的脸色阴冷得不能更难看了,他站起身,走了下来,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到扶苏的脸上,怒喝道:“看来,你心里对朕这个父皇非常不满!”
“公子,怎可如此胡闹!竟然说出这些糊涂话来!”李思频频给扶苏使眼色,让他不要再激怒嬴政。
“儿臣长大了,也懂得了是非,不像以前那么糊涂,父皇一定很失望吧。”扶苏淡淡看着嬴政。
嬴政一个颠簸险些没能站稳,李思忙上前来,扶住了嬴政的胳膊。
“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嬴政愤怒吼道。
“因果轮回,自有天理。母后是如何死的,王良人是如何死得,父皇难道不该给儿臣一个解释么。”扶苏的目光变得冰冷至极。
抚养扶苏长大的良人韩嫣在两月前告诉长公子“真相”,王后赵娴是始皇派人做手脚害死的,王良人也是始皇让御医用□□毒死的。
韩嫣说了所谓的真相后,就以死明志,白绫自尽了,说是要去追寻赵王后。韩嫣是赵娴王后的陪嫁女,自扶苏出生之后,便是她一手带大,扶苏敬她如生母般……
扶苏大为惊撼,母后竟然是最敬爱的父皇迫害而死,这两个月时间里,他秘密派人彻查真相,找到了当年伺候王良人的贴身宫婢以及告老还乡的御医。
果真如此,如韩嫣所言那般,王良人的确是始皇派赵高暗通御医,秘密毒死,并非公布的病死。
赵娴王后去死十年多了,无法追查真相,扶苏设计买通赵高心腹小宦臣,“套得”消息,赵娴也是始皇动手杀的。小宦臣的说词是,那时候始皇即将对赵国用兵,担心王后赵娴心向着赵国,便除了这个祸患。
“逆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嬴政瞳孔猛然一缩,震怒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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