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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里衣滑下,露出雪白单薄肩头,肩头上青紫指印触目惊心。犹如雪白丝绢上被人不长眼地泼上了墨渍,破坏了整体美感。
“天!”岑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惊惧地看看牡丹,又愤恨地瞪着戚夫人,四处环顾周围众人,什么矜持,什么风度,早就被愤怒冲到脑后去了,她激动地尖叫道:“谁干?谁干?”忘形地去扯牡丹衣服,要看是否还有其他伤痕。
“娘!别这样!”牡丹眼泪此时方汹涌而出,她使劲揪紧衣服,迅速侧过身去,把脸躲屏风后,满脸羞愧之色。多亏这身子肌肤娇嫩啊,平时不注意碰着哪里总要青紫,何况被刘渣用那么大力气去捏呢?
事起仓促,戚夫人事先并不知道牡丹被刘畅弄伤,此时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不由暗暗叫苦,直骂刘畅是个蠢货,果然是来债,却也只得强作笑颜,讨好道:“亲家你别急,有话好好说。”
话音未落,就被岑夫人吃人一般目光狠狠瞪过去,吓得她一缩脖子,前所未有心虚忐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完全遮掩敷衍过去是不可能,只是,要说刘畅故意打人是坚决不能承认,也不能提及,多只能说是醉后失手,这个时候,林妈妈等人说辞就至关重要了。
于是戚夫人威胁地扫了林妈妈等人一眼,那意思就是,你们给我小心点儿,看看这是谁地盘上。林妈妈等人果然都低着头不吭气。
见女儿不说话只是揪紧衣服躲着流泪,其他人也不吭气,岑夫人又气又恨又疼,捶着床板哭骂道:“你说呀,到底是怎么了?你哑巴了么?我辛辛苦苦养大你就是给人这么糟践?”
牡丹见她果然疼了急了气了,方侧着脸叹道:“您还要女儿说什么?卑如草芥,践踏不顾,女儿不争气,拖累得家里丢了脸,女儿恨不得就此死了才好,还好意思再说什么!”
岑夫人一愣,一把抱住牡丹,嚎啕大哭:“我苦命女儿呀!这是做什么孽!痛杀我了。”话里行间已然是认定就是刘畅动手了。
薛氏见状,忙上前拉住岑夫人手,柔声道:“娘,您别急,也别哭,慢慢说,您年纪大了,丹娘身子也弱,您引着她哭,实是不妥……”
见岑夫人稍微了些泪,薛氏又自床头拿起牡丹披袍给牡丹披上,柔声道:“丹娘,趁着我们,你婆婆也,不管是下人还是谁给了你委屈,伤了你,你都要说出来才是,我们才好给你做主,别这样瞒着,让大家都担心。今日还是自家人看着,算不得什么,若是被外人知晓,两家人都没了脸面。”含笑扫了戚夫人一眼,笑道:“亲家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戚夫人干笑道:“大嫂说得有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赌咒发誓一般地道:“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出来!你放心,不要说是下人,就是子舒不知轻重,不小心伤了你,我也不饶他!”又讨好地递了一盅茶给岑夫人:“亲家,你喝点茶润润嗓子,咱们慢慢细说。”
岑夫人心里头怒火一拱一拱,此时不要说听戚夫人说话,就是听到她声音,看到刘家人,都觉着是苍蝇一般,又烦又厌憎。根本不接戚夫人递过茶,不管戚夫人说什么,也不管自己是客,只冷着脸呵斥林妈妈等人:“你们都给我跪下!”
林妈妈等四人果然都数跪下,林妈妈老泪横流:“夫人,是老奴无能,没有护住丹娘,实无颜面对夫人!”
戚夫人一听不好,忙插话道:“林妈妈!你是少夫人身边老人了,又是少夫人奶娘,做事晓得轻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亲家夫人听,莫要生了误会,让亲家夫人心里忧闷就不好了!”
林妈妈扯扯嘴角,满脸都是豁出去神色:“夫人说得对,老奴把少夫人当做命根子一样疼爱,从来见不得她受一丝丝委屈。但小委屈和性命攸关事情比起来,实算不得什么,该忍都得忍。可真到了活不下去地步,少不得也要搏上一搏。”
随即望着岑夫人大声道:“丹娘身上这伤,是公子爷昨夜里打!就是为了那劳什子郡主事,白日宴席上当着众宾客面就好生羞辱了丹娘一番,丹娘一句多话都没敢说,早早就躲入房中,还是不依不饶,当场就将丹娘打得晕死过去。若非奴婢们拼命拉着,宽儿和恕儿又及时请了夫人赶过来,只怕今日您是见不着丹娘了!您要给丹娘做主啊!”说完伏地放声大哭。
牡丹面如死灰地晃了晃,差点没一头栽倒床上。吓得薛氏一迭声地劝,不停给她抚背脊。
岑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呼地一下站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戚夫人道:“原来亲家早就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
人证物证俱,戚夫人抵赖不掉,无话可说。
岑夫人早年是随着何老爷走南闯北人,很有几分狠劲,当下指着戚夫人厉声道:“你养好儿子!这是要折磨死我女儿么?可怜,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见了娘家人都不敢说!你还有什么可说?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你就是放任他这样欺辱我女儿,放任你家里奴才这样骑到她头山去,冷菜冷饭,冷言冷语,诅咒打骂?我看你当年也算个人物!怎地敢做不敢当?遮遮掩掩,连真话也不敢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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