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拟定了交易的份额与种类,完颜康道:“还要作一场戏。”
徒单衡问道:“什么戏?”
“互不攻伐之约,总不能从天而降吧?”完颜康冷静地算计着,“意思意思也要打过一场,才显得这和约来之不易,堵了人的嘴。”
徒单衡抚掌而笑:“大妙!我这便去安排。”
完颜康微一点头,问道:“歧国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徒单衡不笑了,微微摇头道:“她并不蠢,事到如今,大事她是无能为力的,铁木真也是好汉,并不拿女人做借口。经历这么多,她岂能看不出来,我们若是议和了,宋、金便要倒霉了。”
完颜康长叹一声:“世事难两看。”徒单衡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完颜康笑道:“感慨一声不行么?好了,你去安排吧。”徒单衡只觉得分外放心,有情而不为情所扰,比起优柔寡断与铁血无情来,都好。
过不数日,勇义军在救援边境城池的时候,与木华黎所代表的蒙古军达成了协议。蒙古撤军,勇义军开榷场,双方互不攻伐。消息传来,北地欢腾暂且谈不上,却也是一片轻松之意。勇义军与蒙古交战,鲜有败绩,伤亡却也不小,能不打当然是最好的。尤其打赢了也没什么油水的仗,还是别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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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铁木真尚在征途,故而派遣他的幼子拖雷作为他的代表,回到本部,与完颜康订立了盟约。蒙古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巴思八尚未创制全新的蒙文,乃是借用回鹘文表音略有变化。双方勒石,勇义军方以汉、女真、契丹三种文字为书,看得拖雷暗有计较:便是西夏人也有自己创制的文字,我们蒙古人却只是借用回鹘文字,应该有自己的文字。
完颜康不知他心中所想,双方宰杀牛羊白马为誓,都明白这样的和平约束是建立在暴力制衡的基础之上,却也都笑得阳光灿烂。
“愿为盟好。”他们一起说,知道这话当不得真。
礼毕,完颜康示意将数车礼物交与拖雷:“中都宫中旧藏,还请交还与歧国阿姐。”
拖雷打着哈哈,全没有小说里写的与郭靖的那种诚恳:“我国至重公主皇后,不会短少了她的。”却也收了起来。完颜康相信,他绝不会贪墨这些珍宝玩器,却也感慨,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经历,郭靖淳朴,拖雷等人待他也厚道,遇上自己这个狗王的儿子,那就只有利益与虚伪了。亏得是现在,身世被揭穿,否则和谈都谈不上,不打得一脸血就算运气好了。
双方看对方都不那么顺眼,演完了“互不攻伐”的戏,大约都装不下去了。眼看红日西沉,完颜康与拖雷露出了见面以来最真诚的笑容:“就此别过!”仿佛开学典礼上听校长念了三个小时发言稿的学生听说典礼结束了,此时的掌声中的欢欣鼓舞是发自内心的。
看到对方的笑容,两人都是一怔,都是年轻人,心机再深也有活泼的一面,登时哈哈大笑,各各策马离开。这要算是整个仪式里两人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讨厌的时候了。
会盟之后,拖雷与完颜康都没有走远,离新立的石碑不过数十里即有城池营地,他们都要交待接下来的事务——“不可放松警惕!”谁都没把对方当好人,也没有信任过对方。
重新检查过了防务之后,完颜康对着地图看了良久,喃喃自语:“宋、金、夏都要倒霉了。”蒙古人固然一往无前,也知道柿子拣软的捏,硬骨头最后啃。在他们眼里,现在其他三方都比自己软,没了后顾之忧,当然要先捏上一捏。
生不出愧疚之心,却也有些感慨,完颜康不再看地图,转思科举之事。控制的土地扩大之后,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新占区也要纳入科考范围之内,总名额与各方份额都要有所变动,则……
“元帅!”斫答的脚步很沉稳,全听不出他要汇报的消息有多么的重要,“李德任遣使携国书求见,人已入凤翔路。正使是嵬名宗室耆老,副使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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