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现在已经都不可信这件事。”一晚上不知签下多少个名字的汤显光终于丢下笔,“如果不是不方便联系到你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找我。”
“夙诚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多,但对他都还不错。”凌培风继续点头,“说明他确实是深谙以德服人的精髓,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欣慰。”
“你儿子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他们好像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不过应该还是能尽快赶回来。”
“岛上现在应该很不太平吧?不过夙诚已经把船都搞没了,凑热闹的人也算白来了。”
“你这个轻松的口气。”汤显光的手指在酸痛的眼皮上按了按,“看来我确实是修炼还不到家,没法像你似的,事到如今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也没那么悠闲,毕竟我可是夹着尾巴一路紧赶慢赶逃回来的。不过我后来一想,事到如今,再着急也没什么意义了呀。”
“可我觉得,你甚至看上去还有点……闲适?”汤显光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
“不然呢?我都活到这把岁数了,难道还要因此嚎啕大哭才对么?况且你还告诉了我关于儿子的好消息,我这会儿心情确实还不算糟糕。”凌培风盯着他看了一阵,似乎突然接收到了某种提醒,转而反问到,“说了这么多,你女儿怎么样了?”
“从离地二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了,在医院里抢救。”汤显光面无表情,脸上冷淡得几乎有些僵硬,就像是绷得过紧的弦,“她是这次船内抗议活动的领头人。为了‘以死明志’,她在公开站出来反对我之后自认完成了这辈子仅剩的使命,当着抗议人群的面跳下来了。”
凌培风脸上轻松的表情一滞,又很快恢复了过来,又灌下一杯茶水,擦了擦嘴后问到:“你希望我对此说点什么吗?”
“不用,没什么必要。”汤显光最后一次将文件仔细地整理好,从足足坐了二十年的位置站了起来,“和你一样,我意外地发现,意识到一切终于都要结束的时候,我居然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感到一点久违的轻松。”
“八十年了。”凌培风很不讲究地直接坐在了桌子一角,“盘古号能坚持到现在,确实也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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