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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轻骑中领队的那名青衣少年却丝毫不乱,只见他不减速反而扬手抽了座下的马儿一鞭。他座下那匹“胭脂雪”本来就是世上难得一见的良驹,被主人这么一催,猛地又借着地势快上几步,立时一马当先地超出了队伍,第一个冲向那孩子。
交错而过的瞬间,那少年改为侧身单手拉着的马缰,身子往一侧低下,展臂一捞,就稳稳将那孩子从地上拉起,横放到自己坐前,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的从容。然后才一扯马缰,马儿极通人性,高声嘶鸣一声,依着惯性继续往前冲出一小段,便一抬马蹄,打了个鼻息,硬生生刹住了步子。
而此时,后续的十余骑,也才堪堪并排刹在了那萧熠身后,而原先雨伽尔齐格站的位置,只留下一大片散乱的马蹄印和漫天飞扬的尘土。
青衣少年带着小孩翻身下了马。
正午的太阳高悬着,那少年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便照在他的脸庞上,看得出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剑眉飞扬入鬓,目若寒星,长得十分俊朗。身材矫健修长,一袭天青碧的青衫更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如松,自有一股冷峻的气息。
这个少年,正是赶往江州查案的萧熠。
将手里的小孩放到路边,萧熠摸了摸孩子的头,和颜悦色地道,“小弟弟,官道是官家跑车马的,可不能随意上来,你得当心点。”
说完,放开了手,便欲要上马。
突如其来发生的一起,让混乱虚弱的雨伽尔齐格来不及说话。
但那只手离开他头顶的一瞬间,他却忽然反应了过来。雨伽尔齐格深深吸了口气,用牙齿狠狠一咬舌头,借着那舌尖的剧痛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了一些,他撑着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抱住了那个少年的腿,
“救救我。”
他大声的喊,却因为嗓子干渴嘶哑而只发出了模糊的音节。
萧熠讶然地低下头,“怎么回事?”
“救救我……”雨伽尔齐格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把它扶了起来,他立刻死死抱住那只手,如溺水的人在汹涌的波涛中抱住最后一块浮木,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求你,救我,不要让他们碰我……不然我会被他们弄死的……就和母亲一样……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压着……弄死了……”
萧熠听着那孩子的话语,面色从一开始的讶然到渐渐凝重,他抬起头,眼神凌厉地四下一扫,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官差。
那官差本也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被萧熠目光一扫,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被鹰盯住地感觉,他犹豫着,上前抱拳到:
“这位公子,我等是奉朝廷之命押送官奴的官差,你手上的这孩子便是在册的官奴之一,我一时看管不牢,被他跑了。现下,还望公子把他交还,我也好给朝廷交差。”他重重读了朝廷两个音。
那官差的话音落下,雨伽尔齐格立刻恐惧地颤抖了起来,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寨子破了,他被抓了,他是朝廷的官奴,必须得跟着那些官差去京城。
不会有人救他了,因为谁也救不了他。
然而那一刻,他死死抱着那个萧熠的手,明知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却还是苦苦哀求着,“别,别把我给他,你救我,救救我……”
那萧熠身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人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萧大人,这几年压送官奴都是这样,管也管不过来,我们正事要紧,还是别节外生枝……”
萧熠看了看手边颤抖的孩子,却拍了拍那孩子的后背,温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说完,他才抬起头,看向说话的文士,“宋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然两军交战,百姓何辜?这孩子虽是官奴,但也一样是大明的子民,大明若是连自己的百姓都不能保护,国何为国?我既然身负皇命,便不能容宵小之辈肆意欺凌百姓,污了朝廷的威名……”
说着,他沉下脸,盯着那名官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位大人手下当差。”
那官差听到问话,心中一凛,真真是叫苦不迭,他搬出朝廷,原本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是看对方这架势,是执意要管上一管了,又说什么身负皇命,分明是哪家的公卿子弟出行,还有官职在身,自己这是遇上了惹不起的人了。
但已是骑虎难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是张志明张守备大人麾下的,今日冲撞了公子,还请恕罪。敢问这位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待我交了差事,回头定当亲自登门谢罪。”
“登门谢罪倒是不必。”那萧熠冷冷说道,“你欲私下凌/辱官奴,已是犯了军纪;你的领队知法犯法纵你行事,罪同从犯;张守备治下不严,也有过错,交差时各自按军法自领责罚吧。”
那官差听至此处,面露惶恐,不由拿着衣袖擦了擦额角,“公子,我自知今日冲撞了你当受责罚,可是军法处置张大人却不是随意说笑的事……”
“我自然不是说笑。”萧熠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亮出了亮出手心,“你自带我的口信回去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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