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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已经时近中午。
“我已经让人在准备午饭,一会就好,就一点粗茶淡饭,大家吃了再走。”李逍跟众人打着招呼。
乡约堂也立起来了,乡理事长、理事、议员也选了,乡约也起草并由大家按手印,连乡约团都已经抽过签,分成了五班轮值。
接下来,就是把溪边的三万亩地分下去,每户二十五亩,并把田地原地主的情况登记在乡约堂,以备夏收后分租。
“坝还要修吗?”几个里长问。
“坝还是得修的,不修点坝,不能蓄水,满足不了抗旱之用。”
沿溪三万亩地,每天需要大量的水。不过如今既然大家团结一心,那么修坝就更容易些,不用担心会有人直接把坝给堵死,但该巡的还是得巡,坝得继续修,只是如之前所议一样,不能修太高,还得保证有水流下去。
逐级截水,越上游越得少截,这样才能保证上下游一样有水可用。
“还有关键一点,下河里是我们乡最下游的一段,那里拦溪修坝也一样不能给堵死了,否则到时没水流下去,那么下游的玉河乡的人也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紧挨着蓝溪乡的,就是同为蓝田县的玉河乡。
“还要给他们留水?”
“不留?那岂不就要跟从前一样,还要抢水争斗?我们不能因为本乡团结起来了,就要跟邻乡斗,大家都一样的灾情,要互相体谅。只要我们合理的分配水,给下游留有余地,他们也不可能提过份要求的。”
李逍接着对几位里长和几位大族族长道,“诸位都是被乡民推举出来的理事,这也是大家对你我的信任,既然大家信任我们,我们就要对的起这份信任,一定要把事情办好。我希望大家这段时间能辛苦一些,多跑跑下面各里各村,保证抗旱救灾顺利进行,确保不会再发生抢水争斗这样的事情。”
“这个不用三郎多说,我们肯定会去跑的。”
说来,这些本来就是他们这些里正的职责,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在县衙领导之下做这些事情,而是由一个地主来领导。但是经过刚才那场大会,大家还是十分佩服李逍的。
有的时候,缺少的就是一个这样能站出来的人。
人本自私,可有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站出来,且表现大公无私,那么有榜样的力量,其它人也会跟着学习。
“其实抗好旱对大家都有好处,抗好灾,今夏就不会有饥荒,不会有饥民,也就不会有流民有盗匪,蓝溪不乱,大家都能安宁,对吧?”
“三郎说的是。”
一位老族长也道,“今年这场旱情这么严重,按老例,你们这几个做里正的也要向县衙禀明实情,请求朝廷给予减免租税。”
“老伯放心,这是我们该做的。”
·······
蓝田县衙。
夜凉如水,已至三更。
可柳县令却依然还伏案忙碌,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夫人已经派丫环几次过来请他回房休息,但柳县令又哪有半分心情回去呢。
年后到现在,只下过几次雨,旱情一日严过一日,如今眼看着春耕的时令就要过去了,可全县依然有许多地方连种都播不下去。
他亲自祈雨,都好几次了,每次在台上晒的嘴唇发裂,也不见有半朵乌云。
县衙中有经验的老吏都告诉他,这是一场蓝田县十年一遇的大旱,今年县里可能只有不到两成收成,夏天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饥荒,到时会有许多饥民,也会饿死很多人。
做为京畿之地的县令,蓝田距离长安不过八十里路,他这个县令比一般县令的品级高,但职责也更高。
除了劝农课桑等传统要求外,维持地方稳定也是他的重中之重。
一旦饥荒起,饥民势必要涌入长安,到时朝廷问责,他的官帽都要不保。
天不下雨,抗旱救灾更是难上加难。
大河没水,小河断流,水井干枯。
甚至多地上年乡民抢水斗殴的恶性事件,已经伤及多条人命。
势头还在愈演愈烈。
焦头烂额啊。
不过在这无数的坏消息里面,却也有一例好消息。
唯一的一例好消息。
当各乡都爆发争水斗殴事件时,蓝溪乡却悄无声息。过去蓝溪乡也是常爆发争水斗殴事件,甚至蓝溪乡民争斗的更激烈,每次死的人也更多。
但今年却一点动静也没。
心里担忧的柳县令特意派吏员下去打探,结果报回的消息让人惊讶万分。
蓝溪乡各里沿溪正在大修水坝,但出人意料的是并没发生争水斗殴事件。盖因各村修坝归修坝,但却不是如过去一样的完全堵水拦河,而是只修了一截矮坝,只拦截了一小部份水,主动的将大部份的水流放往下游。
这种情况简直难以想象,就好比是一个饿的快死了的人,看到地上有一大块吃的,结果却只取了一小块吃,自己还没吃饱,却不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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