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也善,那是因为要死了,什么事儿也都看透了,也就释然了,而梁川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却还是如此地谨慎。
吴大海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神色微微一遍,回了几句话:“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吴大海开口道:“死者身份找到了,叫陆飞飞,贵阳一家师范学院的学生,于半个月前失踪。”
女大学生,
冥婚,
合葬。
梁川的眼睛在此时微微地眯了一下,不是他有什么职业歧视,但事实却是如此,自己眼前躺着的这位,她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即将步入社会,还没真的经历过属于自己的波澜,也没去体验过那种人生的精彩,她本该拥有无限可能。
或许十年之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宝宝,或许在工作,或许在全职太太,或许为生活忙碌,或者感情不尽如意,很多种或许,这才是人生。
而她的结局,
被双手双脚上残留的勒痕所终结,
她得去和那个病秧子结婚,
病秧子死了,她得跟纸人以及大公鸡去拜堂结冥婚,
而在她自己被谋杀后,
有的人,沉默了,而村子里的人还将其尸身抢回来,要和那个病秧子合葬。
梁川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他不能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自己和那个女孩儿两个人,能够有着这种机遇,死了,还能重来一次,对于其他人来说,死亡的目的地,就是那可怕的迷途。
如果你享受过芳华灿烂,享受过人生跌宕,哪怕最后走上地狱的不归路,至少,不会太过神伤,而眼前的这位,
她本不该的。
舔了舔嘴唇,梁川自顾自地笑了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默默地放在了遗体的额头位置。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
更没有替天行道主持正义的使命感,
也没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觉悟,
梁川清楚,自己是鬼,不是人,也不是神,这种崇高的责任,不该落在他身上,他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不痛快,
好吧,
有时候做事情,其实真的不需要太繁琐的理由,
这一点,
就够了。
缓缓地闭上眼,
梁川的视线之中,充斥着黑暗,
他在找寻,
也在摸索,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在死后,会给自己留下怎样的遗言。
但终究,不会是美好的油彩画卷。
黑暗,开始变淡,却没消散,四周,开始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没有具体的景物,却能感知到自己的视线正在不停地转换。
这是在奔跑,
她在奔跑,
在夜里,奔跑。
梁川能听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能感知到她的彷徨,她的无助,以及她的不安。
但她很坚强,
是的,
换做任何其他人到她当时的处境,可能都无法做到如她这般坚强。
她在逃跑,她在逃亡,
这不是战争乱世,这是和平年代,也是法治年代,
但她,
还是在逃。
任何时代光辉的阳光下,总是有着无法照耀到黑暗区域,眼下的她,就在这个位置。
四周,应该是山林,她在里面穿梭着,不时地向身后张望,不时摔倒,却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继续爬起来往前跑;
慢慢地,四周开始出现了杂音,以及,若隐若现的光亮。
有人在找她,
是很多人在找她,
拿着手电筒,
拿着手机的探照灯,
都在找她,
到处都是人,
前面,
后面,
左边,
右边,
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搅拌着当地方言的呼喊声,他们不是在呼喊她的名字,但他们确实在寻找她。
在她眼里,他们是魔鬼,他们是恶魔,他们要将其抓回地狱;
是的,
这个山村,
对于她来说,就是地狱!
她要跑,她要逃,
她必须跑,也必须逃,
片刻都不愿意待在这里。
但是,她发现自己没地方可以跑了,四周都是人,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
在她的脚下,有一处凹槽,是山石之间的缝隙,她躲了进去,尽量让四周的落叶盖住自己的身体,只留下自己的一双眼眸向外紧张地张望着。
她惶恐,她不安,她的心跳在此时无法控制地狂跳。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从她身边走过,同时呼喊着四周询问情况,他没发现她,她近乎喜极而泣!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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