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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击,飞奔近前的人影翻倒,少了一个,然后又多了很多。就着一个门框射击倒是让人精力集中。可也让人有一种错觉,就是冲上来的人无穷无尽。好像全世界的日军都把自己填在一个门框里向你射击也被你射击。迷龙的马克沁轰轰地又响了起来,还加入了九二重机的发声,蛇屁股把那挺机枪设在一层的门洞里,在那个三面无忧的无耻位置上斜射。
日军并不是来做自杀攻击的,正面上吸引着我们的火力和注意,几个蹭着堡壁戴着面具的家伙溜到了门边,我们只能看得见他们晃动了一下的手,几个陶瓷体地罐形手榴弹砸在地上碎裂。
我:“毒气!”
但不是的,我们加垒的工事上腾起了怪异的蓝白色火焰,几个被沾上了的人跳起来拍打着身上无法扑灭的鬼火,日军簇射进来的枪弹和我们射出去的一样密集,他们立刻就倒下了。
张立宪:“白磷弹!”
他说对了,那玩意沾上了就如再也无法摆脱的附骨之蛆,燃烧时还释放着大量剧毒的黄烟。我们手忙脚乱地寻找着防毒面具,日军终于可以趁虚而入了,白磷弹仍从我们打不到的死角上投了进来,一发小口径直射炮弹把我们的工事一角都炸塌了。
蛇屁股玩命地打,虽然弹夹板上弹的九二绝比不上马克沁那么无间歇的悠长,但头遭摸重机枪的人大概都会像他那么爽,他们那几个砰砰轰轰的几乎没意识到这边的混乱,蛇屁股还要连哼哼带叫唤:“小东洋啊,吃点这呀!虞啸卿啊,吃点那呀!”
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把虞啸卿给带上了,但就被坑得不轻的我们,也实在是顺理成章之事。然后一个身影沉稳到有些缓慢地从我眼角晃过,我们中间唯一一个在炎热中穿着皮质护具的人。笨得像狗熊,背上背得鼓鼓囊囊——何书光。
张立宪一边越过他的头顶往外投弹,一边大叫着小心,但何书光也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当没听见,在一片烟雾中他是最早戴上防毒面具的人,因为他喷火时都戴着面具。我们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在弹雨中漫步,干脆就踩上了地上燃烧地白磷火焰——背着他的燃料瓶和压缩空气。
死啦死啦:“小心!
那都不是对何书光喊的,是对我们喊的,那位要炸起来是谁也拦不住了。我们忽拉拉地扑在工事后,把自己贴成了锅底上的煎饼。还要随时等着爆炸和上千度的热流袭来——尽管对活人来说过百度和上千度也没什么区别。迷龙趴在他的枪后嚷嚷着“何烧光”——我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人还是惋惜。
但那家伙没爆,他庄重地开始喷射。火龙炽烧了从门外探进来正要投弹的手,让白磷在投弹手身边炸开,于是我们瞧见了一场凝固汽油与白磷的决战。何书光持续地喷射着,让汽油的燃烧完全压倒了鬼火,也把已经冲到门前地日军给卷进了火焰。
张立宪:“回来!小何!”
没听见一样,他一步就迈出了大门。移动着他手上杀人又杀己的利器,开始做一个扇面喷射,从我们的角度看他把天空和地面都烧成了一片赤红,席卷着在热流中升腾直上的黑烟。日军从原本的藏身之处奔蹿了出来,带着一身的火焰和溅在身上的凝固汽油。
我们抢出了大门,占领了主堡门外的壕沟和工事,现在我们没死角了,我们猛烈地射击着,进攻受挫地日军一时没能组织还击,而何书光还在持续的喷射变成了几滴燃烧着往地上滴答的火焰——他没燃料了。
张立宪猛把他扑进了沟。摔在我们身边。
张立宪:“你发什么疯啊?你脱光了找女人去现好了,跑这来发什么疯啊?”
他都快哭了,扯掉了何书光的面具,露出一张愤怒得青筋暴露的脸。他摔开了张立宪,对着我们。他愤怒得有一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书光:“虞师座……万岁!”
我惊得把一个正要换上的弹匣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你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要不打折扣地崇拜他的师长,单纯到有些暴烈。
死啦死啦也在看着他,似是羡慕,像是悲伤:“我也很想活个上万年,瞧尽人间。”
何书光不折不挠并加倍愤怒地:“虞师座万岁!”
其他人还在砰砰啪啪地放着枪。我们这里瞠目结舌。张立宪强力想把何莽子拉开。可何书光撑着不走,瞪着。倒似死啦死啦是他刚发现的仇人。
死啦死啦:“孟副官,打完了传话给还没死的,谁再对师座出言不逊,就照那啥论处。”
我:“可是那啥到底是啥呀?”
死啦死啦也知道我存心搞乱,报之以脚后这事总算揭过去了。我们投入了战斗,而何书光解下已经空空如也的喷火器坐了下来,我偷眼发现他在发抖,想必是想起了刚才自己那疯子一般地勇猛。你笑话他吗?不,我羡慕他心中有神。
我们听见了我们头顶远程炮火的破空之声,虞啸卿在这事上总算还对得住我们,在炮弹上他是毫无保留的。
爆炸的硝烟淹没了日军、南天门的山顶,和我们视野中的一切。
蛇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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