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话音却完全被陷于隆隆的爆炸声中,见长官并没有理睬自己,二等兵毫不犹豫背起了一个炸药包,然后猛的跳出了战壕。
此时山口什么都没听见,他在专心观察那些在开阔越发近逼的支那坦克,支那战车柴油机发出的轰鸣声此时已经不再是隆隆一阵,而是那种规则的机械运转,山口甚至注意到,支那坦克的炮管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了。
就在山口拿起步枪,准备用步枪迎接与坦克之间的“战斗时”,在满布弹坑的战场上,几个成泥灰色的身体象扭动的小虫,爬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随后,伏在离坦克约十米的一个弹坑上,不动了。
“西川,他们没有停下来!”
尽管看不清楚肉弹队的兵士在那里干什么,但山口已经明白他们并不是胆小鬼。
“山口!那个是谁!”
西川看到战场上,一个猫着腰的身影,正全速朝着逼迫的坦克冲去,仅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他已经跑到了距离的坦克不过数米外的一个弹坑,随后猛的跳了起来,朝着眼前的坦克冲去,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后的炸药包导火索正冒着白烟。
“是……”
就在那个人影即将接近坦克的瞬间,从坦克的后方几串短促的火光迎面飞了出来,火光斜斜地一闪,挡住了那个探着身体向前奔跑的人影。这次影子打了个趔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胸口仿佛顶在那些闪亮的火矛上,随后就消失了,与地面融在一起了,随即一阵剧烈的爆炸将倒在地上尸体炸成了碎块,依着胸墙的山口甚至看到那个勇敢士兵的一条大腿被炸到距离自己不过仅几米开外的地方。
“八嘎!”
当山口破口大骂时,突然一个像小虫似的人体从黑洞洞的弹坑中跳出来,随后向冲了几米,然后躺在焦土上弓起身子,缩作一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在烟雾中蠢动着的庞然大物朝着其身上直扑过去。
“轰!”
随后是一阵沉闭的爆炸声,那辆战车猛的震动起来,向后一跳,浓黑的油烟喷泉似的从坦克上面升起。在看到坦克被肉弹击毁后,战壕内狂热的日本士兵和军官们同时大喊着“班哉!”
在他们的呐喊声中,又有几名先前一直藏在弹坑内的肉弹跳出了弹坑,朝着最近的坦克冲去……
关东州,
天刚放明,位于大连湾被称为“小横滨”的大连,多半的市民此时仍沉寂在睡梦中,不过已经有很多早起的市民早已经忙碌了起来,早点摊位上的商贩们,不时的打着啊欠,无力的吆喝着,他们并不知道今天,一切都将改变。
就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大连城内的一切仍显然昏昏暗暗,潮湿的海风从大连湾刮进城来,阴寒的薄雾此时已经开始弥散,新的一开即将开始。
旅大地区,包括金州、普兰店、貔子窝、五大区被定为“关东州”。这里的老百姓,也就被称为“州民”,在地图上同日本国、朝鲜、中国台湾一样涂上了红颜色,表明它是日本占领区。
几乎是在天未放明尚不到四点时,周岐泽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提着粪筐到码头一些拾马粪,如果拾不到一筐马粪的话,周岐泽今天就不能听课,作为的大连公学堂的学生,一周前,周岐泽违因“严重”违反校规,为了惩罚他校方将一块特制的木牌就像项链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被挂上牌的周岐泽每天必须上交一筐马粪,否则便不准他上课。
“我在自己的国家,唱自己的国歌!为什么不行!”
好不容易拾了一筐马粪,周岐泽在朝学校走去时,心中怒意依然难以掩饰,作为一个贫民,周岐泽只能到满铁设立的公学堂去读书,日本人不准政府在这里设立国民学堂,因为这里是关东州!是日本的地盘!但在日本人建的公学堂内,不能说中国话,不能唱中国国歌,甚至不能说自己是中国人!
当周岐泽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走到学校大门前时,那些穿着黑色呢子制服、脚上穿着锃亮皮鞋的同学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学校,他们在大门前恭顺的冲着校门处教员深鞠躬,但嘴上说的却是有些刺耳的的日语,尽管在这里说日语,可以毫不费力的找一份称心如意的洋差事,但……周岐泽不稀罕。
“总有一天,老子一定会回国内上大学!”
尽管心中这么想,但在脚下周岐泽依然提着粪筐朝侧门走去,提粪的他不能走正门。在侧门旁,负责收粪的日本园丁会检查的马粪是否合格,或许因为想着事情的原因,周岐泽在走到侧门时,显然忘记了向那个园丁鞠躬,只是把粪筐朝地上一放。
用棍子检查着马粪的日本园丁,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无视”的支那学生。
“你的,支那人的狡猾!马粪的掺假!今天课的不要!”话音一落,园丁就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支那学生,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
而此时周岐泽在听到园丁的话,没有往日的苦苦哀求,而心中却因日本园丁鄙夷的眼神和口气掀起了阵阵波澜。
“我到底是哪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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