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基接过钥匙,等到看守出去后,凝神打量了一会躺在干草堆里的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突然说:“不要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草堆中的身体动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处死我的时间到了吗?”
“不!”貌基看着地上那个满脸污迹,只剩下一双眼睛的男人:“我是来释放你的,吴颂参!”
“释放我?”颂参冷笑了一声,沉默半响后:“您又想出什么拿我取乐的新花样了,老虎、大象、还是狼?”
“不,你猜错了!”貌基没有反驳,他蹲下来,打开颂参手脚上的镣铐,颂参揉了两下麻木的手腕和脚踝,冷冷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貌基站起身来,指着开着的房门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没有人会阻拦你。或者你也可以先洗澡吃饭,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离开!”
颂参并没有离去,他看着貌基问道:“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什么!你出去以后就全知道了!”
“不,我要你告诉我!”颂参上前一步,抓住了貌基的胳膊。
“和约签订了,我们被中国人出卖了!”貌基答道:“不,应该说中国人和英国人联合起来,把缅甸王国瓜分了!”
“因为这个?所以你释放我?”
“是的!我在谈判桌上尽了我的一切力量争辩、反抗,但是在中国人和英国人面前,这一切毫无用处,他们就好像两个一同抢劫的强盗。事实已经证明国王和贵族们已经无法保护这个国家了,贵族们只剩下行尸走肉,他们不配拥有土地和财富。所以我决定让你来试试,也许你也不能,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屋内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颂参向门外走去,貌基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仿佛灵魂已经从他的**里离开,只剩下一个空壳。
“吴貌基!”颂参突然停住脚步:“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对一个贵族说谢谢了,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向你道一声谢!”
“你不用向我道谢!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希望你能够走出一条新路来!管家在门厅里,你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跟他说,我已经吩咐过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远处传来一阵阵闷雷声,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季,被雷声惊醒的貌基转过身来,此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也向外走去。
王宫正殿里一片寂静,年幼的小国王罗勤端坐在宝座上,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一旁的姐姐,从表面上看摄政长公主和平时比并无什么异常,但如果是熟悉的人不难从她此时外表的细节判断出这个女孩内心深处的激愤。
“缅甸被出卖了,陈大人背叛了我!”此时在罗林的脑海里就回荡着这样两句话,她无意识的抓紧座椅的扶手,以至于完全没有感觉到掌心的皮肤已经被指甲刺破,这个年轻的女孩又一次感觉到逃亡时的那种熟悉的感情——愤怒和惶恐。
外间传来了通传声,一个侍从附耳低声道:“二位陛下,陈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罗林的声音冰冷而又陌生,毫无平日里的那种灵动,一旁的罗勤不禁又担心的看了姐姐一眼。
片刻后,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陈再兴从外间走了进来,他对宝座上的罗林姐弟行礼之后,恭声道:“外臣陈再兴问二位陛下安好!”
“陈大人请起,赐座!”
陈再兴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他抬头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宝座上的罗林,只见长公主华丽的金冠下白皙脸庞毫无表情,尤其是那双平日里总是向着自己吐露着情义的双眸,却一片死寂,此时的她就好像一尊美丽蜡像一般,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位于她和陈再兴之间,把交流都隔断了。
“糟糕,想必是那个貌基在罗林面前说了坏话,她怪罪我不为缅甸力争,牺牲缅甸的利益与英国人签订合约,只求自家的功名利禄!”陈再兴稍一思忖,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心知罗林经过去年四月份的那次政变之后,虽然在顺军的支持下重新归国复辟,但由于忠于其父锡袍的大臣几乎都在那次政变中死于非命,归国后又亲眼目睹了缅甸贵族们的贪婪和无能。所以她把最大的信任和爱慕都给了为她复位奔走不遗余力的陈再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罗林在遇到这次背叛的反应也愈发激烈,陈再兴完全可以感觉到平静的表面下蕴含的愤怒和激动。
转眼之间,陈再兴已经把事情的原委思量清楚,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能立即打破罗林的心防,重新恢复两人的密切关系,事态将会向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方向发展:“二位陛下,我这次来见您是辞行的!”
“辞行?陈大人此次居功至伟,想必会有超迁吧?”罗林冷声答道。
“陛下,外臣这次是打算去一趟上海的,至于升迁?”说到这里,陈再兴叹了一口气答道:“外臣打算这趟从上海回来就上书朝廷,请求辞官归隐了!”
“辞官归隐?”宝座上罗林脸色微变,低声问道:“陈先生您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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