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低声道:“你现在出去,带上房门,让我独自安静一会!”
“是,阁下!”秘书如释重负的退了出去。带上房门,他便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房间里把他的神经绷的都快断了。
“砰!”屋内传来一声响,仿佛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摔得粉碎,秘书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一下子紧绷起来,
办公室内,特森气喘吁吁的看着地板上的摔得粉碎的瓷瓶,在片刻之前,这个精美的宋代瓷盘在伦敦还可以至少五百英镑的价格卖出去,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片了。
正当那个秘书在门外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传唤铃声,他稍一犹豫,还是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瓷片,领事魁梧的身体深深的陷入靠背椅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阁下,请问你叫我进来有什么事?”
“你马上以我的名义发布公报,命令仰光城立刻戒严,动员所有的士兵,将土著居民赶出城区,所有的欧洲居民分发武器,让其作为自卫队,夜里八点钟后宵禁,禁止没有任何没有得到允许的人离开自己的住宅!”说到这里,领事稍微停顿了一下,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还有,以我,大英帝国驻缅甸总领事的名义向卑谬的中国人派出使节,要求他们为其侵犯大英帝国利益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
“是,阁下!”那个秘书已经感觉到上司语气里的严重,他瘦削的肩膀立刻颤抖起来:“请允许我提出一个问题,难道仰光就要遭到围困,攻打吗?这可是大英帝国的领地呀!”
特森并没有对秘书的愚蠢发火,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亲爱的阿诺德,面对现状,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准备一切,接受一切!”
“是的,阁下!我立现在立刻去执行您的命令!”秘书在领事的安慰下平静了下来,他的身体停止颤抖,向上司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外疾行而去。领事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抬起头看着原形的穹顶自言自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真相,而弄清楚真相需要时间。但愿上帝保佑女王和她的人民,站在我们一边。”
当伊洛瓦底江穿越森林覆盖的若开山脉和勃固山脉的狭窄河谷,便分为许多小河流,这些小河最终都流入安达曼海,而整个缅甸最肥沃富饶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便是由这些小河几百万年来冲积而成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两边是由东边的勃固山脉和西面的若开山脉末梢组成,而顶点则是距离仰光西北130公里处的兴实达,而西部的若开山脉和印度洋之间有一条狭长的陆地,那便是缅甸的若开省。而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英缅战争后,若开省和仰光附近的一部分地区的已经被缅甸王国割让给了英国,从而成为英帝国进一步入侵缅甸的根据地。而卑谬正好位于若开山脉和勃固山脉狭长河谷的末端,而且若开山脉唯一便于通行的洞鸽山隘也位于卑谬的西南面,所以如果英国人要进入缅甸腹地,无论是从若开省还是从仰光出发,都必须先占领卑谬。
卑谬,这座在公元八世纪曾经王都现在已经衰败了,只剩下一座座有些破败和佛塔,在佛塔间的空地上早已被藤蔓和灌木所占领,只有偶尔可见的残垣断壁和宫室的地基才能偶尔流露出当年的繁盛。这里现在的六千多居民除了少数提供水果和蔬菜的农民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依靠曼德勒和下游转运贸易生活的码头工人和商人。去年四月份的内乱改变了这一切,过去往来于上下游间满载着稻米和矿石的船只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河面,工人和小商人们都陷入了绝望,当拔都带领着军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卑谬城只剩下不到三千名居民,其余都不得不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生路去了。
在自己的鞋底沾满卑谬的泥土不到半个小时后,拔都已经宣布这座破败的城市已经处于自己的军事管制之下,面对着大队手持上了锋利刺刀的步枪的异国士兵和江面上军舰黑洞洞的炮口,卑谬的居民选择了沉默。接着拔都就派出工兵勘察当地的地形,准备修筑工事抵御英国人即将到来的进攻。
在拔都到达卑谬五天后,早国权统领着三个标的增援部队也到了,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不久前被俘的基钦纳。这位倒霉的上校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待遇:单独的住所、精美的餐食、干净笔挺的衬衫和擦得雪亮的皮靴、一个随时听候他吩咐的勤务兵,甚至早国权还邀请他一同检阅了一队顺军并向其征求建议,唯一和过去不同的就是没有武器和自由。而基钦纳则像一个真正的英国绅士那样的泰然自若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享受着敌人提供给他的一切,认真的观察着并以一个职业军人的眼光指出顺军步兵的编制和进攻战术已经有些落后于装备了后装线膛枪和榴霰弹的现代化军队,就仿佛他并非是一个俘虏,而是一个得到中国政府高薪聘请的军事顾问。
“早大人!”基钦纳对站在甲板上,正看着码头上正喊着号子,费力的将一门门大炮从船上卸下来的顺军士兵的早国权道:“您认为您现在的行动是明智的吗?”
早国权听完身旁翻译的话后,转过身来,笑着回答:“基钦纳上校,你可以直接说出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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