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仰望了,他虽然出身也算不错,可哪里能和这样的家族相比?李宓下意识一想祖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比较的人,只有伯父李鬼手有点偏才名气,一时间倒有些自惭形秽。而这卢氏不说自汉代建安起就牛人辈出,李宓再孤陋寡闻也不能没听说过卢照邻。
不过他片刻之后也有些纳闷,来幽州之前已得知都督叫赵瞿、长史叫王贤之,都不姓卢,怎么一来就被带到卢家了?既然被幽州官吏带到这里来了,李宓心道老子朝廷御史也不虚他,便昂首一拂官袍,和随从一起跨进门槛。
府中树木高大、房屋考究、山石小溪桥梁错落有致,李宓一进来就听到隐隐有之乎者也的读书声,一股子儒家之气顿时扑面而来。迎面偶尔会碰见几个穿长袍的人,无不谦逊地让道,礼仪投足之间十分到位,他们脸上洋溢着友善的微笑,但在这种谦逊之中却能让人感到一种自傲。
不过一会儿,总算见着几个穿红青官服的人来了,一个一脸正气的方脸和另一个满面红光身宽体胖的官员几乎是并肩而来,在李宓的对面站定,然后相互打拱。红脸笑吟吟不慌不忙地说:“朝廷御史光临弊州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我便是幽州长史,这位是赵都督,卢公也在。卢公好客,听闻李御史远道而来,愿尽地主之谊先请御史到府上接风洗尘,请。”
李宓看了一眼两个官僚后面的儒雅中年人,抱拳寒暄道:“久仰久仰。”
那卢公身穿布袍,不似现任官员,却能和掌握一地军权的都督和州府长史平起平坐谈笑风生,并没有丝毫低人一等的表现。李宓很清楚,虽然武周时对天下大士族杀伐打压,可以说是伤了门阀的元气,但有些大家族仍然根基未动,加上人家名声又好,就算是地方长官也得在他们面前十分客气,甚至要听取士族的意见,不然无法在当地施政。
一行一面走,就听得卢公一面向方脸赵都督说起意见来:“幽州境内那些契丹人、奚人粗鄙不堪,你勿要与之过多来往,上次还带契丹人到我府上来,真是斯文扫地!”
不知怎地李宓忽然有些厌恶这人的嘴脸起来,与初时进门时的好感和仰望恰恰相反。李宓也是个攘夷派的人,在他的政见里就看不惯唐朝的民族政策,反而对薛崇训的干法很是赞同。按理听卢公一席话也是道相同之人,但李宓却不知为何对此有些厌恶。
一脸正气的赵瞿此时十分和气:“上回来的人也是契丹贵族,因率部族来投,咱们自然要以礼待之。”
卢公不高兴地说道:“契丹贵族?契丹有什么贵族,不过一群不知礼仪不读书的蛮夷,瞧上回来的那个人,衣冠不整举止荒疏也就罢了,那身上的饰物更是粗鄙就像生怕别人不知他有点财富似的,和一夜暴富的贩夫走卒有何差别?这也算是贵族?”
红脸王贤之陪笑道:“契丹蛮夷怎能与咱们的士族相提并论?不过那大贺氏却也不简单,上面是历任契丹首领的人选,其族人来投,我们自然不能怠慢了。再说有些契丹人实心归顺,到了幽州也凡事向士族学着做,不惹是非者教化之也是我们的本分……李御史以为如何?朝廷也是这般看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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