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姿势依然如平常那样甚至更加规矩,毕竟薛崇训对她来说并不熟悉,不自觉地留神着。然后她的耳边一热,听得一个声音道:“让我来服侍你。”
杜心梅忙红着脸道:“万万不敢……我侍候郎君宽衣解带罢。”
……
次日刘安窦怀贞等宰相到亲王国来坐了一会,薛崇训在书房与他们言谈,其间便问起杜暹的事儿。窦怀贞恍然道:“给杜使君的敕书啊,门下省的几个人写的,不过这事儿是他自己在殿下(太平公主)面前提的要为殿下效命疆场……他自己要做武将,咱们几个能说什么呢?”
薛崇训“哦”了一声。窦怀贞等面面相觑,会心地淡淡一笑,大伙心里都清楚薛崇训为什么专门提起杜暹。
等几个宰相告辞之后,薛崇训便习惯性地独自静坐了一会儿,就和典籍里说的“退而三思”一样。这时一个声音道:“晋王,您要的茶,请。”
薛崇训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当值的书吏,便“嗯”地随意应了一声,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异样,因为平日端茶送水并不是书吏干的活,而且那些杂役也不敢这么淡然地和王爷说话。于是他就不由得打量了那书吏一样,只见书吏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却花白了,面相五官非常端正,方额大耳倒有几分官像,只是腿好像有点跛,就影响气质了。
书吏见薛崇训看了自己许久,便又说道:“对了,杜使君为将,晋王无虑,他意在宰执罢了。”
一句话就让薛崇训对这个小书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不动声色问道:“此言从何说起?”
书吏从容应道:“杜使君常在边关带兵,所望殊荣者,出将为相。今番如入六部则时日长久,但为武将,便可在不久之后的突厥之战中有所作为,其志不在眼前,而在长远。”
薛崇训笑道:“你知道的东西不少。”
书吏道:“前不久晋王与程相公议事,差遣录字者正是卑职,晋王自是没注意。”
“难得难得,你通过一点消息便能对另一件事作出分析判断,难得的见识……”薛崇训看着他说道,“怎么仍做一个书吏?”他的意思是有大见识又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在这个识字率比较低的时代要谋个一官半职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没有经历过世面的人哪里来的见识?
书吏叹道:“卑职胸无大志,做个书吏能养家活口也是心满意足了。”
薛崇训笑了笑,心道:如果真如所说,那你为何要趁端茶送水的机会在我面前表现一下?
此时薛崇训已对这个书吏上了心,不过想着他反正在亲王国里当差,也不急着表现出来,便想试试这人的心气。他想罢就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点点头:“也好,你先下去罢。”
书吏抱拳弯腰道:“是,卑职告辞。”
过得一会儿听得外头隐约有人说话:“苏侍郎的腿脚不便,怎好让你帮咱干活儿呢?”那个书吏的声音道:“人来人往的场合,怎能把平日的玩笑拿出来称呼?”
那人的声音道:“叫习惯了,没事。”
薛崇训觉得好奇,一帮官场最底层的人,倒叫起尚书侍郎来了,真把权力当玩笑看。
不久又有人送东西进书房,薛崇训便叫住:“那个跛脚的书吏,人称苏侍郎的,你可认识?”
“认识认识!咱们熟得很哩,苏侍郎心热,写个什么都爱帮忙。”杂役急忙点头哈腰地说好话。
薛崇训又道:“你们的玩笑倒是可以,都叫起侍郎明公来了。”
杂役道:“虽说是玩笑,苏晋以前还真做上过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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